杨鹏本来还在冲锋，忽然就感觉倒飞出去，直接摔了个狗啃泥，血跟泥混杂在嘴角，更显狼狈。
许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现在可以谈了吧。”
杨鹏把头扬起，满脸的不服气，一句话都不肯说。
“干嘛？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为的是不使眼泪留下？”
杨鹏还是不讲话。
许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想跟你谈？实话告诉你，若不是因为你爹娘他们，你现在已经能去地府报到了。”
杨鹏一阵的咬牙切齿，“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许延蹲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心中一股无名火起。
“看看你爹娘都什么年纪了，更别说还有个那么小的孩子，当儿子当不好就算了，结果当爹也当不好，真是比上不足比下不行啊，合着一家三代就你最烂啊。”
“到时候是不是还要跟你爹说你儿子不如我儿子，跟你儿子又说你爹不如我爹是吧。”
杨鹏大吼道：“不用你管！”
“说到你心坎儿上了，不乐意了是吧。”
杨鹏扭过头去，不停地喘着粗气，不耐烦道：“老子干什么关你屁事儿，怎么，难不成老子死了你要给那两个老东西养老？”
许延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你家里又不是吃不上饭的穷苦人家，那么你倒说说，为什么偏要当强盗。”
“你懂个屁，我跟兄弟们每天喝酒吃肉，好不自在，何必去干那种田的苦营生。”
许延冷笑道：“哦？那你看看你后面呢？”
杨鹏猛地回头，后面哪还有一个强盗，原来都趁刚刚杨鹏大喊大叫的时候逃出去了。
许延给悟空使了个眼色，这才又看向杨鹏。
“杀过人没有？”
杨鹏冷哼一声：“当然杀过，有那宁死不交钱的，就得把命留下。”
许延点点头，“那么按律法你就是死十回也不为过的。”
杨鹏冷笑一声，“律法？我要是怕律法，我就不是个好汉！”
许延点点头，“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怕死了？”
“不怕！怕死的就不是好汉！”
许延的眼神愈发冰冷，“本来我是应该直接杀了你的，不过念在杨老先生的面上，我只好再多嘴问一句。”
“是要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是死在这儿。”
杨鹏的身子抖了抖，但还是倔强道：“怕死的就不是好汉！”
许延轻叹一声，“老爷子，你也听见了吧，我劝不了他了。”
杨鹏身子一颤，黑暗中，杨老头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出，指着倒在地上的杨鹏，嘴张了半天，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许延拿出了一个小布袋递到了老妇人手里，“这里面装着够这孩子平安长大的银子，要好好教导这个孩子。”
“有的人已经没救了，可这个孩子还小，还有机会，因此你们一定要为了他好好活下去。”
老妇人心神一颤，忽然抓住他的手，带着乞求般的意味，“长老，求你放过他吧，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儿子呀。”
许延面色不变，“可他杀的抢的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可其他人你都放过了，能不能……”
“他们已经死了。”
许延平静的声音打断了老妇人的话。
老妇人缓缓蹲了下去，抱住了头，留下的只有阵阵的抽噎声。
“您也听到了，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肯悔过，我也没什么办法。”
杨老头走过来拍了拍老妇人的肩，轻叹一声，不知道言语了些什么，两人齐齐向屋内走去。
刀光闪过，细如发丝，连脑袋都没有落下。
夜已到了最深的时候，但众人偏偏也是在这个时候动身的，因为他们已绝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了。
五更。
众人已出了村舍，直向西去。
乌云密布，其间却有个猴子挠着脑袋，紧紧盯着许延一众，眼中更是闪烁不定。
“罢罢罢，我且再等等就是，就不信你们永无嫌隙。”
马车内。
许延闭着眼，一语不发。
敖妤难得见他这样，轻轻拉住他的手，柔声道：“后悔了？”
许延看了她一眼，略带疲惫似得笑笑，叹息道：“杀了这种人有什么后悔的，我只是觉着那家人……”
敖妤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他手上，安慰道：“天下事总没法尽善尽美的，佛祖尚且没法普渡众生，更何况你呢？只要无愧于心，尽力而为就是了。”
许延点点头，“你说的对，是我有些着相了。”
玉钩娘本来已睡着了，却被他们俩硬生生吵醒了，嘟囔道：“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再不睡天都亮了。”
许延微微一笑，心中又多了些念头。
天都要亮了，这次悟空肯定没有二心，那么六耳猕猴还会不会来？
当初就是因为悟空生了二心，这才被六耳猕猴钻了空子，得以幻化为悟空的模样。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六耳猕猴是一定存在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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