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对接舱的气压平衡声轻响时，夜修明的引力场已经先一步绕过密封阀，像条撒娇的银蛇缠住林夏的手腕。她发间的星芒流苏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信标荧光——那是刚才帮星衡给“心跳结晶”镶奶嘴金边时蹭到的。
“爸爸的引力场在戳妈妈的星芒印记。”星衡趴在观察窗上，丝线卷着新凝成的结晶晃悠，“就像上次他偷偷给妈妈的星芒枪装引力缓冲垫时，引力涡旋总往她掌心钻。”
小影的翅膀暗影掠过结晶表面，雪花齿轮的纹路里渗出微光：“当年在量子废墟，他捡你的星芒信标时，引力场其实在信标背面拓了三百遍‘别怕’——直到把金属表面磨出毛边。”
林夏指尖一颤，星芒突然在对接舱壁上投出全息残影：十七岁的夜修明蹲在废墟碎石间，银发沾着量子尘埃，指尖引力场正小心翼翼裹住枚嵌着星芒碎片的信标。她看见他嘴唇微动，无声重复着“林夏，林夏”，每念一次，信标边缘就多出道极浅的螺旋纹——和她昨夜在他掌心发现的茧形纹路，分毫不差。
“原来你早就把‘害怕失去’刻进了引力场频率。”她踮脚吻去他眉梢的星芒荧光，感觉他的引力场瞬间蜷成温柔的环，将她发间的流苏轻轻拢在掌心，“就像我总在星芒箭尾刻‘夜修明’的简写，哪怕知道超距传输会抹掉所有字符。”
星衡突然举着结晶扑过来，丝线勾住夜修明的无名指：“快看！这个结晶里有爸爸第一次给我换尿布的引力场乱流！妈妈的星芒在旁边画了哭脸，小影妈妈的翅膀影子在偷偷笑——结果乱流最后变成了摇篮曲的波形！”
透明结晶里，银蓝交织的光带正以68次/分钟的频率起伏，间或跳出几个因紧张而紊乱的尖峰，却在尾端收成极稳的共振波。林夏忽然想起那个深夜，夜修明抱着哭闹的星衡在舱室里踱步，引力场裹着襁褓轻轻摇晃，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引力波童谣》——那时他指尖的涡旋蹭到她的星芒，竟让襁褓边缘泛起了会发光的奶渍印。
“量子结晶会保存第一次‘情感坍缩’的完整频率。”小影的暗影投影落在结晶上，展开母亲当年的实验手札，“就像你母亲的信标里，至今存着她抱着襁褓中的你，第一次穿过时空缝隙时的星芒震颤——那是‘母亲’这个身份的初始频率。”
夜修明忽然僵住。林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结晶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半枚齿轮纹路——和他常年戴在颈间的、母亲留给他的引力场调节器残片，严丝合缝。星衡的丝线正绕着齿轮转动，奶嘴边的银光凝成极小的字：给未来的爸爸，记得温奶时别开引力场高速档。
“这是……星衡一岁时的频率？”他指尖轻触纹路，调节器残片突然发出嗡鸣，与结晶里的引力波形成共振，“可那时她还不会写字……”
“是小影帮我刻的呀。”星衡仰起脸，睫毛上沾着未化的量子霜，“小影妈妈说，爸爸的引力场调节器总在深夜发出‘想念频率’，就像妈妈的星芒枪总在凌晨三点闪微光——所以我们要在结晶里存下‘不用担心’的波形，这样你们摸信标的时候，就能收到‘我们在这边很好’的泡泡啦。”
林夏喉头发紧。她忽然想起那些独自守着子舰的夜晚，星芒总会不自觉飘向夜修明所在的方位，在舷窗上凝成他银发的轮廓。而每次收到他的引力场信标，信标底部总有块特别亮的光斑——现在才明白，那是他偷偷用引力场“亲吻”过的痕迹。
“看缝隙外的共振光带。”小影的翅膀指向观察窗，时空缝隙的幽光里，无数条缠绕着心跳频率的光带正在舒展，“它们在生成新的‘时空邮戳’——每个家庭的共振频率，都会成为穿越缝隙的签证。”
夜修明忽然从内袋掏出枚磨损的星芒信标——那是林夏十八岁时送他的第一枚信标，边角还留着她第一次刻纹时歪扭的线条。信标表面突然泛起微光，竟映出少年时的自己，正红着耳尖把信标贴在左胸，引力场在信标背面拓下笨拙的心跳纹：林夏的星芒，是我唯一的导航系统。
“原来超距作用的延迟，是为了让时间把‘喜欢’酿成更浓的频率。”林夏指尖划过信标上的旧纹，星芒与他的引力场在两人之间织成光网，每根光丝都带着他们共同的记忆——第一次合作调试星舰时碰在一起的指尖，第一次在量子废墟背靠背作战时交叠的心跳，第一次抱着星衡看时空缝隙的光带时，他悄悄落在她发顶的吻。
星衡忽然举起新做好的结晶，丝线串着的奶嘴符号对准光网中心：“现在把爸爸的‘调节器频率’、妈妈的‘旧信标频率’，还有我和小影妈妈的‘守护频率’合在一起——就会变成能寄给过去的‘时间泡泡’啦！”
结晶爆发出柔和的虹光，光网中浮现出无数个微小的时空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映着不同时期的他们：新婚时夜修明在星舰厨房打翻牛奶，引力场手忙脚乱地去接；怀孕时林夏的星芒总缠着夜修明的引力场，像在给未出世的孩子织摇篮；去年冬夜，星衡发烧时，小影的暗影翅膀裹着她，夜修明的引力场暖着药碗，而她的星芒正哼着跑调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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