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发的办公室里，老式吊扇吱呀转动，搅动着满室的烟味与混杂着肉香的热气。
墙面斑驳的石灰上，还残留着去年"大干快上"的标语，如今被新贴的生产进度表盖住大半。
屋子中央的长条桌上，堆着一些吃空的午餐肉罐头盒，油迹在木纹上晕开，与散落的图纸相映成趣。
"哎哟！咱们唐主任来啦！"化肥厂陈厂长的大嗓门第一个炸响，他正捏着块午餐肉往嘴里塞，油光蹭的手指头都发亮。
造纸厂刘厂长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小唐啊，你这儿童配方加胡萝卜汁的主意绝了！我孙女昨天尝了一口，今天非要闹着来，说比过年的糖糕还好吃！"
"都让让！让咱小领导坐郑书记边上！"张德发挤开人群，把唐柠往主座的郑书记边上引:"咱们养猪场的大功臣来了，一会儿可得好好听听她的高见！”
王燕缩在门边，本身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加溜圆，流露出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些平时在县里威风八面的厂长书记们，此刻围着唐柠像众星捧月。
系统：“检测到王燕世界观受到冲击，人生观重塑中...”
唐柠忍住笑，目光扫过满屋狼藉，最后落在埋头研究图纸的林晚秋身上。
她的白衬衫袖口上沾了道油渍，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却丝毫不影响眼中的专注。
林晚秋从技术图纸里抬起头："正好，尝尝这个最新的改良版。"
她推过来个没贴标签的儿童罐头，"维生素损耗率降到12%了。"
唐柠刚撬开盖子，郑书记的筷子闪电般探了过来："我替大伙儿试试..."话音未落就被张德发按住："书记！这罐留给唐主任尝，你都试多少了！"
"小气！"刘厂长趁乱摸走罐子，变戏法似的掏出把勺子，"小唐研发的宝贝，咱们建设者不该先享受成果？"他舀起一大块塞进嘴里，突然瞪圆眼睛："唔...这口感..."
"怎么了？"陈厂长紧张地凑过来。
"像...像我娘蒸的鸡蛋羹！"刘厂长眼眶倏地红了，"小时候只有生病才能吃上...了不得啊！咱们公社终于有个能打出去的拳头产品了！"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余电扇徒劳的转动声。
张德发趁机抢回罐头，王燕正用勺子依次的挖着四款午餐肉，小口小口的吃着，不时流露出陶醉的神情。
系统：“检测到王燕幸福值爆表，忠诚度+100%。”
张德发突然惨叫一声："别吃了！这都第三罐了！"他扑向正偷偷摸摸开儿童午餐肉的刘厂长，"这都是钱啊！钱！"
"怪谁？"刘厂长灵活地躲开，把罐头藏在身后，"手不是有它自己的想法嘛！"
满屋子哄堂大笑。王燕悄悄在本子上记下："红星午餐肉——好吃到失控。"
"啪嗒！”
唐柠将丹麦产午餐肉罐头放在桌上，金属撞击声惊醒了众人的回味。
"好吃只是入场券。"她展开卷筒图纸，牛皮纸刷啦一声铺开，盖住了桌面的油渍和肉渣，"要打进国际市场，得闯三关。"
所有人的脖子都伸长了。
"第一关，商标。"唐柠指尖点着罐头上精致的皇冠标志，"这是丹麦货，光在欧洲注册就花了很长的时间..."
“商标？”张德发挠头，"咱不是有'红星'俩字吗？印在包装上就行了呗！"
唐柠摇了摇头，她突然翻过罐头，往底部贴上一张粗糙的"红星"贴纸，"这样的仿冒品明年就会铺满黑市。"
林晚秋倒抽冷气："就像苏联'和平'牌手表！去年哈尔滨查获的假货比真货还多！"
"第二关，质检壁垒。"唐柠抽出份英文文件，"欧盟的亚硝酸盐标准比国内低40%，美国FDA要求标注所有过敏原..."她看向陈厂长，"所以这个关我们也要过。"
陈厂长愁得揪住胡子："这么麻烦呢..."
"第三关！"唐柠突然提高音量，惊得张德发护住最后两罐样品，"形象工程！"
她抖开刘厂长带来的防水油纸："包装要用这个，印中英文对照说明。"
唐柠手指划过儿童午餐肉罐身："所有图案都需要重新绘制——我们要让外国娃娃看一眼就尖叫！"
张德发的茶杯"哐当"掉在腿上："乖乖！这阵仗比当年打土匪还大！"
"不仅要出口，"唐柠的铅笔尖狠狠戳进世界地图，"今年广交会才是第一战，明年目标——"笔锋扫过东南亚，劈开东欧，"这里，和这里！"
王燕的钢笔"啪"地掉到了桌上，墨水在本子上晕开一片。
她看着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姑娘在图纸上勾画世界地图，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格局"。
系统适时响起：“王燕领悟'实业兴邦'真谛，工作积极性+200%！宿主魅力值飙升中！”
散会时已是星斗满天，张德发抱着所剩无几的样品肉罐头塞给唐柠，欲哭无泪："这群饿狼吃的多，趁着我不注意，还偷偷拿走那么多，就剩这些了，唐主任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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