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卷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味直往鼻子里钻，林晚缩了缩脖子，把破围巾又往上拉了拉，勉强遮住口鼻。眼前这片歪七扭八的棚户区，像一块巨大的、流着脓的伤疤贴在城市的边缘。这就是赵漫所谓的“绝对安全”的落脚点？
“你管这叫安全屋？耗子进来都得开导航吧！”赵漫一脚踢开挡路的破铁桶，桶里黏糊糊的黑色液体溅出来，她嫌恶地跳开。“总比在厂房等着被包饺子强！这鬼地方，卫星都懒得扫。”她抹了把汗，警惕地扫视着两旁低矮肮脏的窝棚。有些帘子后面，麻木疲惫的眼睛一闪而过。
周西西紧紧抓着林晚的衣角，小脸煞白，从进了这片区域，她就开始不停地哆嗦。“晚晚姐…好多‘光’…好饿的光…快饿死了…还有…还有别的‘光’，好可怕…像…像吸管…”她声音带着哭腔，牙齿都在打颤。
顾衍沉默地跟在最后。他左眼的血红沙漏无声旋转，【11:55:47】。那只完全金属化、覆盖着幽蓝纹路的右手垂在身侧，偶尔反射出棚户缝隙里漏下的惨淡天光，冰冷刺眼。他右眼的目光扫过这片区域，不同于人眼，他看到的是更本质的东西——大片大片灰蒙蒙的、如同即将熄灭烛火般的微弱光晕，代表着绝望和饥饿。但在这些灰暗光晕的深处，如同纤细的金色丝线，若隐若现地连接向远方城市中心那片霓虹璀璨的方向——顾氏集团总部大厦的位置。
【叮！检测到高能情绪榨取信号！来源：VIP殖民者#7381！(ˉ﹃ˉ*) 正在享用‘绝望风味刺身拼盘’！味道评分：三颗星！】 Eros-β的弹窗带着诡异的食欲符号蹦出来。
林晚心里一紧：“什么榨取信号？殖民者？”
就在这时，前面巷子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恐的叫声！
“强子！强子你怎么了？！醒醒！”
“疯了！他疯了！”
林晚他们快步冲过去。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拾荒者惊恐地围着一个空地。空地中央，一个最多十四五岁的瘦弱少年，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扭动着身体。
少年穿着破洞的、沾满油污的工装裤，赤着脚，头发脏得打绺。他刚才还在啃着半块发霉变硬的馊窝头。此刻，他双眼翻白，身体像触电一样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突然，他停止了抽搐，猛地站直了身体！那姿态，挺胸抬头，下巴微扬，带着一种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倨傲。
他随手丢掉那半块馊窝头——那动作优雅得像在丢弃一张用过的餐巾。
然后，他极其突兀地踮起了脚尖，一只手在肮脏的空气中虚虚抬起，另一只手仿佛揽着一个无形的舞伴。他开始旋转，脚步生涩却固执地踩踏着地面上流淌的污水和垃圾，跳起了一支极其敷衍、但动作框架绝对是贵族范儿的华尔兹！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呵…”少年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声音却完全变了！不再是原本属于少年的沙哑，而是一种极其做作、拿腔拿调的上流社会腔调，充满了刻薄的优越感：
“低等的躯壳…也配装拉菲红酒的…宿醉感？这麻木的味蕾…简直是暴殄天物…”他跳着那怪异的舞步，嫌弃地用破破烂烂的袖子擦了擦嘴角根本不存在的食物残渣。在他视线扫过的地方，空气中竟然诡异地浮现出极其短暂的全息投影碎片——82年拉菲的酒标，点缀着松露的精致餐盘……
“我靠！这他妈什么鬼上身？！”赵漫目瞪口呆，下意识举起了手里的能量手枪。
顾衍的右眼蓝光骤然亮起，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在少年身上。蓝光扫描之下，少年的脊柱位置，一根极其纤细、散发着暗淡金色光芒的“导管”状能量结构清晰浮现！那导管深深植入他的脊椎，向上延伸，肉眼几乎不可见，但右眼的光谱视觉里，它像一根金色的吸管，贪婪地从少年灰暗的生命光晕里抽取着某种能量流，而那能量流的方向，正指向城市中心顾氏大厦的顶端！
更让顾衍瞳孔收缩的是，扫描的金色导管反射的光影中，极其短暂地闪过一张他无比熟悉却刻骨仇恨的脸——年轻时的顾雅茹！冰冷，美丽，带着掌控一切的漠然。
“神经导管…意识寄生…”顾衍平板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就在这时，那跳舞的少年动作猛然顿住！他怪异的贵族腔调还在继续，但眼神却空洞地扫过旁边一个吓得瑟瑟发抖、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愚蠢的劣质容器…连恐惧都淡得像兑水的廉价气泡酒…”
林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她在那少年破烂外套的后领下沿，隐约看到一张被泥垢遮住大半的广告贴纸一角，上面是顾氏集团旗下高端疗养院的LOGO和刺目的广告语——“顾氏‘永生’套餐，为您冻结时间！”
“永生套餐…”林晚喃喃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用别人的身体…延续自己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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