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抓了抓乱得像鸟窝的头发，睡衣纽扣歪歪扭扭扣错两颗，却迫不及待点开附件。
方案首页赫然跳出张林心踮脚触碰全息投影的照片，少女仰头微笑的模样被设置成底纹，旁边还标着"儿童友好型设计参考案例"。
陈泽盯着照片足足愣了五秒，突然发出一声哀嚎，
“傅总这是公然秀恩爱！有没有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
手机适时震动，傅景琛的语音消息传来，
“材料实验室的电话，明早八点。”
磁性嗓音混着键盘敲击声，“电致变色玻璃的响应速度参数，让他们重做。”
陈泽下意识挺直背脊，困意彻底消散。他太清楚这位老板的行事风格——一旦投入工作，便如精密运转的机械，连呼吸节奏都会跟着键盘敲击声起伏。
可看着方案里那张照片，陈泽又忍不住对着屏幕翻白眼。
想起这几日被各部门追着要进度的焦头烂额，他突然庆幸自己睡觉前习惯开着工作电脑。
新邮件提示再次跳出，这次是傅景琛的日程安排，
“明天晨会，技术部准备动态优化系统第三版方案”，备注栏还缀着朵幼稚的手绘桂花。
“回去睡？我今晚怕是要被塞一嘴狗粮睡不着了！”
陈泽对着空气吐槽，却还是乖乖回复"收到"。
关电脑前，他瞥见傅景琛的头像还亮着，真是不干不知道，一干吓一跳。
傅景琛伸了懒腰，起身下楼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倚在窗边望着璀璨的城市夜景。
夜风送来远处荷塘的清香，混着记忆里云城老巷的烟火气，在心头酿成最甜的酒。
傅景琛拧开矿泉水瓶，喉结滚动着灌下大半瓶水，余光瞥见月光下晃动的白色身影。
周楠裹着薄毯蜷在摇篮椅里，膝头摊着本翻旧的《百年孤独》，发梢沾着几瓣夜来香。
“这么晚不睡觉？”
傅景琛倚着铁艺围栏，矿泉水瓶在掌心转出清脆的响声。
他注意到少年脖颈处有道新鲜抓痕，指甲印弯成月牙状，像是被猫挠的。
周楠合上书，露出封底用铅笔写的安燕燕名字缩写。
“被安燕燕赶出来了。”
他扯了扯嘴角，
“她说闺蜜夜话不许男生偷听。”
夜风卷起他额前碎发，露出泛红的耳尖。
景琛轻笑出声，想起林心窝在沙发里被安燕燕挠痒痒的模样。
他拖过把藤椅坐下，手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喜欢她多久了？”
少年猛地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剧烈颤动的阴影。
傅景琛却自顾自的拉低领口锁骨处隐约露出道淡粉色疤痕——那是人贩子用烟头烫的印记。
“十五岁那年夜晚，被她捡回家。”
他望着远处龙湖湾的霓虹，声音混着夜来香的甜腻，
“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人是光，生来就该被追逐。”
周楠攥紧书页，想起安燕燕总把错题本摔在他桌上的样子，想起她被老师夸作文满分时扬起的马尾。
“可她总说我幼稚。”
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上次帮她修钢笔，墨水溅到她裙子上，她追着我绕操场跑了三圈。”
傅景琛指尖摩挲着瓶身水珠，忽然想起十八岁生日那天，林心突然出现在别墅给他煮的长寿面。
“幼稚才好。”
他目光落在摇篮椅旁的吉他上，那是安燕燕学琴时用的，
“等你谈恋爱了你就会明白，能让你心跳加速的，从来不是完美无缺的人。”
远处别墅的落地窗透出暖黄灯光，安燕燕的笑声穿透纱帘。
周楠望着自己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忽然轻声问，
“傅哥，你和林心...当初是怎么确定心意的？”
矿泉水瓶在藤椅扶手上磕出轻响。
傅景琛想起暴雨夜蜷缩在林心房间门口的自己，想起她彻夜开着台灯写卷子的侧影。
“大概是某个瞬间，”
他喉结滚动，
“发现没有她的未来，连呼吸都觉得多余。”
摇篮椅的吱呀声混着虫鸣，周楠摸出兜里皱巴巴的情书。
信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向日葵，角落写着“安燕燕亲启”。
傅景琛瞥见那字迹，想起自己藏在日记本里的桂花标本——那是林心第一次牵他手时，落在她发间的。
“想知道怎么表白？”
傅景琛起身时带起一阵风，短袖下摆扬起露出隐约腹肌，
“下次她再追着打你，记得抓住她的手。”
他将空水瓶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树梢的夜枭，
“毕竟，有些心动，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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