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听见那一句，‘一文钱罢了，连个馒头屑都买不了。’
耳中反复翻滚着这句话，似乎怒到极致，反剩平静。
伤势未愈的脸色泛着苍白，此时墨兮寒以最舒服的姿势斜倚在软榻上，一手随意搭在微曲的膝盖上，一手摩挲着手中的一文钱。
车帘掀起，碎金般的阳光斜斜漫入马车内。
女子一袭流云织锦的紫色长袍，袍袖与衣摆处皆绣有精致繁复的暗纹，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神秘华贵之感。
说起来，她的父亲，也就是当朝太后，乃是草原人，容貌异域十足。
而她继承了父亲异域的血统，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泊，映照着星辰的光辉，流转间展现出一种迷人的异域风情。
微卷的乌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像是细腻的丝绸，又像是未经驯化的野马，透露着优雅却又难以驯服的野性美。
姿态慵懒闲适，眼神微挑肆意，这模样，哪怕脸色苍白的没什么血色，却完全不见任何狼狈，依旧保持着王者的风范，也更加彰显出其姿容绝美。
两个‘呵呵’，说不出的冷意，瞬间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淡漠幽寒，杜溪刚露出两排大白牙的笑容‘唰’地一下赶紧收回。
她暗暗吞了吞口水，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呵——”
“一文钱罢了？”
你看，又来了又来了。
主子又开始阴阳怪气的笑了。
再说，一文钱怎么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要是主子不需要，那......那可以赏给自己，积少成多嘛，嘿嘿！
杜溪不敢接话，只能暗自嘟囔，不过想的还挺美。
殊不知在墨兮寒心中，这是一文钱吗？这是馒头屑吗？
不，这是她的清白！
连馒头屑都不如的——清！白！
很好，杜溪说的好极了。
墨兮寒眉梢微挑，朝杜溪幽幽道：“你说的不错，简直说到本王心坎儿上了。”
“啊！”杜溪似乎有些不信，一双眼睛睁的老大，“真......真的吗主子？”
墨兮寒重重嗯了一声，悠然开口，“不若这样，如此口若悬河，聪明有才华的你，本王想想，该奖赏你什么好呢？”
闻言，杜溪双眼锃亮，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嘴角咧得老大，眉眼间透露出几分憨厚，开口时反而扭捏起来，“主子谬赞，属下怎么好......”
“不如，奖赏你一文钱吧！”
“属下多谢主.......啊？”杜溪呲着个大牙正要谢主子赏赐，蓦地听见这句话，脸上的笑容僵住。
想了想，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她满脑子疑惑地小声重复：“主子说，一文钱？”
“嗯，一文钱。”墨兮寒语气十分肯定。
“......”
好了，自己真的想得美了。
可听主子那语气，她没听错，也没感知错，主子果然发怒了。
发怒中主子的奖赏，说实话，杜溪根本不敢接。
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导致主子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唉，心下叹气，杜溪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对呢？
不过，不就是一文钱嘛，反正平时主子给的赏赐十足丰厚，她才！不！在！乎。
可惜背对着赶马车的她并未发现身后主子邪恶的笑，“不仅仅只是一文钱哦？既然你说一文钱如此重要，那么——”
“这一文钱便是你这个月的俸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咔嚓’一声，脑中仿佛是惊雷闪现，不以为意的杜溪先是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瞬间垮着个批脸，呆滞的眼神跟个傻子似的一动不动。
呜呜......
主子说出口的话绝无改变的机会，杜溪内心泪流不止，突然仰头四十五度看向天空。
那模样，只差仰天大喊一声‘不——’了。
这下好了，不仅赏赐没了，也把主子惹生气了，回去被肖渡那厮知道了，指不定要如何嘲笑自己呢！
......
呸呸呸，杜溪打着自己嘴，都怪自己这张嘴。
她发誓，下次说话一定要搞清楚状况再说。
唉——唉——
嗯，不错不错！看着别人难受自己就高兴了，墨兮寒一整日的怒火暂时消了一些。
只不过......
摩挲着一文钱的手微微一顿，回想起此次被杀手埋伏偷袭一事，墨兮寒眯着眼睛思索，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敲打着，琥珀色的眼眸中涌动着幽深的冷芒。
或许.......
“杜溪，掉头回去。”唇角一弯，墨兮寒悠然开口。
主子的命令杜溪莫敢不从，想也没想是何原因立即调转马头，只疑惑道：“主子，那陛下那里......”
说起皇姐，墨兮寒扶额一叹，“无妨，本王会传信与她，她看了自然会明白。”
“是。”
“对了，记得派人将本王准备的东西送到皇宫，给皇姐和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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