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分区市场喧闹依旧。琉璃百合的清香混着烤墩墩桃的甜腻，在整齐排列的摊位间流淌。得益于刻晴推行的《灰市交易规范》，往日无序的拥挤已被分区划片的秩序取代，但那些隐蔽角落里的交易——枫丹香水、至冬机械怀表、稻妻浮世绘残卷——依旧在低语中进行，构成尘歌壶繁荣表象下不可或缺的“灰”色脉搏。
老风纪官哈立德的靴子踏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的轻响。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罗斯威尔杂货”的招牌，最终停在旁边一家更不起眼的铺子——“杜瓦尔的灯与油”。铺面冷清，柜台后精瘦的枫丹商人杜瓦尔正擦拭着一盏蒙尘的玻璃油灯。
“例行巡查，杜瓦尔先生。”哈立德声音平稳，出示风纪官徽记。
杜瓦尔堆起职业笑容：“欢迎检查，长官。小店最近生意清淡，您瞧，灯油都卖不动了。”他摊手示意空了大半的货架。
哈立德点头，锐利的视线却已扫过地面。不起眼的角落，几点深褐色的新鲜油渍尚未干透。他不动声色地开启元素视野——视野中，店铺深处那扇紧闭的小库房门缝下，密密麻麻堆积着大量同源火元素容器散发的微弱辉光，远超一个小店该有的储备量。搬运工紧张地别开脸，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库存清点。”哈立德言简意赅，两名年轻风纪官立刻上前。库房打开，刺鼻的油脂味扑面而来。层层叠叠的陶罐几乎堆到屋顶，全是尘歌壶如今已鲜少使用的照明灯油。哈立德掂量着一个罐子，语气听不出波澜：“杜瓦尔先生，解释一下？据我所知，核心区九成区域已接入理萌工程师的‘雷元素-电能转换网络’，安置区也在推进。这种传统灯油，现在也就偏远矿洞和应急储备才用得上。您囤积这么多，想照亮整个壶底吗？”
风纪官临时审讯室弥漫着铁与旧皮革的味道。杜瓦尔坐在硬木椅上，额头渗出细汗，强自镇定：“长官，误会！纯粹是商业眼光！您看，新照明网万一出点故障呢？备用能源总不会错吧？低价收，高价出，商人本分而已！”他摊手，一脸无辜的投机者模样。
隔壁观察室，赛诺抱臂而立，冷硬的面具遮掩了表情。他面前的矮几上摊着几样证物：杜瓦尔随身携带的枫丹珐琅烟盒，夹层里一枚刻着至冬齿轮徽记的细小黄铜螺丝；几页看似普通的交易清单，角落却用几乎看不见的冰元素微粒蚀刻着扭曲的密文符号；一份近期访客记录，一个被划掉的名字赫然在列——正是已被处决的勒杜商会前核心成员。
“担心能源短缺？”赛诺低沉的声音透过传声装置在审讯室响起，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还是担心‘富人’大人的指令无法顺利传达？囤积这种快被淘汰的货，扰乱不了大局，却能像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溅起水花，惊动暗处的鱼……顺便看看我们如何应对，对吗？”
七星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办公室笼罩在午后沉静的光线里。刻晴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棂上精细的雕花。赛诺的汇报和推断清晰印在她脑中。
“农业刚有起色，‘驮霆’炮刚列装，新通讯网还在铺，‘安居条例’才安抚下人心……”刻晴转过身，紫眸如淬火的琉璃，“眼下这点灯油，连让壶里多暗一盏灯都难。它真正的危害，是背后那只试探的手。”
她做出决断，语气不容置疑：“放了他。”
赛诺面具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让他回去，回到他的灯油铺子里去。”刻晴走近，声音压得更低，“盯死他。他接触的每一个人，传递的每一条信息，甚至他呼吸的频率，我都要知道。把他当成一根线头，顺着它，揪出后面那整张由‘富人’编织的网。打草惊蛇？不，我们要的是蛇窝。保持市场平静，让灰市的交易照旧。风纪官要做的，是成为影子，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她直视赛诺，“监控，滴水不漏。我要的是线，不是眼前这条小鱼。”
核心区信息技术实验室弥漫着雷樱木特有的微涩清香和元素晶片被激发时产生的淡淡臭氧味。理萌伏在工作台前，眼下一片青黑，指尖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根削磨得极其光滑的细木杆——他的“触控笔”。工作台上，一块巴掌大小、形似厚重书板的设备正发出柔和稳定的岩黄色光晕。这正是“金穗传音”通讯器的进化形态。
它的外壳主体是处理过的雷樱木，轻盈坚韧，边缘包裹着深褐色的枫丹天然橡胶以增强握持和防震。正面镶嵌着一块打磨得近乎透明的薄岩元素晶片，此刻正稳定地投射出一片微光幕，上面清晰显示着几行文字和一幅简化的赤穗玉米常见病害图谱。一排物理按键镶嵌在屏幕下方，用于快速功能切换。
“晶屏稳定性和元素干扰抑制…终于解决了。”理萌长舒一口气，用木制触控笔小心地点向光幕上一个代表“叶斑病”的图标。图标亮起，下方展开简短的防治说明文字。“触控反应还是有点延迟……”他皱眉记录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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