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吃过晚饭了吗？”杨富贵在二大爷黄二皮的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
屋里头的黄二皮应了一声，麻溜儿地就走了出来。
“刚吃完，老杨，你这是有啥事儿啊？”黄二皮心里明镜儿似的，这杨富贵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心里就开始琢磨着杨富贵能找他干啥。
“老黄呀，你就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茶？在这门口，有些事儿可不方便说。”杨富贵笑嘻嘻地说道。
“那当然行啊，老婆子，去给咱泡两杯茶来。”黄二皮把杨富贵领进了客厅，招呼着二大妈去泡茶。
二大妈手脚麻利地泡好了茶，跟杨富贵打了个招呼，然后特别识趣儿地就离开了客厅。
杨富贵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像个好奇的小老鼠似的，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打量着黄二皮家的陈设。
哟呵，这缝纫机、收音机啥的，那是样样俱全啊。
也是，黄二皮一个月九十九块的工资，老两口又没什么大的花销，这小日子过得，就像那平静湖面上的小船，稳稳当当的，哪像院子里其他人，整天过得紧巴巴的，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老杨啊，咱们在一个院儿里都住了这么多年了，你就别跟我兜圈子了，有啥话就直说吧。”黄二皮看杨富贵半天不吭声，就主动出击了。
“老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说了。你看我家那个杨晓春咋样？”杨富贵之前一直没开口，其实是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怎么能用最小的代价给儿子换来一份工作。
“晓春啊，嗯，这小伙子嘛，还不错。”黄二贵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杨富贵提他家大儿子干啥？
自己家又没有要出嫁的闺女。
他说杨晓春不错，那也是看在杨富贵的面子上。
这院子里谁不知道杨晓春，整天游手好闲的，就像个没头的苍蝇到处晃悠，除了会耍嘴皮子，简直是一无是处。
突然，黄二皮脑子一转，就像那灯泡突然通了电一样。
自己的徒弟没了，可不就空出一个工作岗位了嘛，这杨富贵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老黄啊，你也说了，咱们在一个院儿住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看金家的那个工作，能不能让我儿子杨晓春顶上呢？”杨富贵一边说着，一边咬着牙从兜里掏出了二十张大团结。
那掏的时候，感觉心都被割了一块肉似的，疼得很。
但是一想到这两百块钱，两年就能赚回来不说，还能解决大儿子的工作问题，这钱就花得值了。
黄二皮看着杨富贵掏出那厚厚的一沓大团结，少说也有两百块，忍不住暗暗咋舌。
心里想着，这老杨家一大家子人就靠杨富贵一个人的工资，还能攒下这么多钱，看来这抠门有时候也有抠门的好处，就像那守财奴守着自己的财宝一样，虽然看着小气，但是关键时刻还真能拿出钱来。
“老杨啊，你这是在做啥？这事儿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老黄…”
“那天可是黎副厂长都亲自来了，他可是指名道姓地让那个新媳妇来接替金鼎轩的班。你说说，哪怕是让我掏两千块钱，我哪敢在黎副厂长面前耍什么小心思啊！”黄二皮这么一说，就像一盆冷水，把杨富贵心里那点希望的小火苗给彻底浇灭了。
可不是，在铸造厂里，黎副厂长那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他一个小小的职工，哪有那个胆量去违抗厂长的意思呢？
而且黄二皮也没理由骗他，毕竟这事儿牵扯到厂长。
杨富贵只能灰溜溜地把钱收起来，正打算打个招呼就走的时候，黄二皮却把他叫住了。
“老杨啊，要不你去探探咱们院里新来的那个小伙子的路数？”
大家都在一个院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黄二皮就担心这样富贵事儿没办成，心里记恨他，所以干脆给他指条明路。
“你说的人是苏凡吧？他不就是个临时工嘛…”
“人家上个星期就转正了，你还记得他啥时候搬到咱们院儿的吗？”可别小瞧了八级钳工在厂里的人脉，苏凡转正这事儿被黄二皮知道，那也是很正常的。
“这才过了几天啊！”要知道，铸造厂可是国营单位，一般临时工不在厂里熬个一两年，想转正那简直就是做梦。
这小子上班恐怕都还没满一个月，这么快就转正了，可想而知他背后的能量有多大。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办法。
杨富贵道了声谢，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自己屋里。
杨晓春正在家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一看到老爸回来，就赶忙迎了上去。
“爸，二大爷怎么说的？”看到老爸沉着个脸，杨晓春的心一下子就掉进了冰窟窿里。
“哎！”杨富贵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昨天下午黎副厂长也在场，指名道姓地让那个新媳妇接替金鼎轩的工作，黄二皮他也没办法啊。”
一听到是黎副厂长的意思，杨晓春彻底绝望了。
站在一旁的玉丽倒是没多大反应，她心里清楚，自家男人想办的事儿，多半是成不了的。
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没本事的男人做啥都不太行。
“不过，黄二皮说可以去找找院里新搬来的苏凡的路子，你们都是同龄人，晓春啊，你去和他套套近乎。”
虽说黄二皮说得好听，可杨富贵却不太看好这个苏凡。
要是这两百块钱掏出去了，却换不来工作，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还不如让杨晓春先去探探口风，要是事儿能成，再拿钱也不迟。
杨晓春听了老爸的话，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这苏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怎么就能这么快转正呢？
难道他有什么强硬的后台不成？
杨晓春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点玄乎，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如果实在是不行，就把媳妇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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