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合不合作？”她重复了一遍，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眼神也飘向别处，说出来的话毫无气势，“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华光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向她飘忽的眼神，那里面混合着焦躁虚浮，以及不确定。
这是很奇怪的组合。
华光面部肌肉抽缩两下，扯了扯嘴角，一个人类脸上怎么可以出现这么奇怪的表情。
他继续维持着贴在墙上的姿势，连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没有，就像是一个人体雕塑。
只有喉咙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依旧干涩得如同塞入了沙砾：
“方法。”
很简单的两个字，没有掺杂任何修饰，却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激起阵阵波澜。
女孩猛地转回视线，眼睛瞪大了几分，似乎没料到他会跳过所有质疑直接问方法。
在她的预想中，面前这个看起来颇有心机的男人，会问出一系列问题来确认她没有威胁，当然她已经组织好了应付他的理由。
但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方法。
这倒是让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她愣了一瞬，随即那点虚浮如潮水般消散，她重新看向华光，眼中复杂的情绪已悄然褪去，被带着胜利意味的急切所取代。
“你得先答应带我……”她本能地还想抢夺主导权。
但华光打断了她，语气很轻，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方法。验证真伪。”
听到华光的话，女孩不自觉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他的意思很清楚，先说出你的筹码，证明它不是空谈，否则其他的一切都免谈。
女孩轻咬了一下嘴唇，眼里水光流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泪珠挤出来一样，粉嫩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
她的面色变得很难看，显然极度不满这种被反制的局面，眼神恶狠狠地剐了华光一下。
内心在叫骂，华光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硬石头’。
正常来说，任何一个男子看到她这幅模样不应该无动于衷才对。而这个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拆她的台。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但她似乎更怕这唯一的“机会”溜走。
她深吸了一口并不存在的气，语速极快地说道，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痛快：
“每十年！这里会有一次祭祀大典！”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听去，“到了那时，弥漫的沼气会暂时消退，所有不归人……会短暂地恢复生前的记忆和意识！”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种颤音，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
虽然语气依旧不耐烦，但已经没有刚开始带着的那种锐气了。
“漩涡之门会打开！”她猛地抬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华光，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
她在害怕？
华光狐疑的盯着女孩水灵的眼睛，那里是浮于表面的算计以及某些恐惧。
“漩涡之门？”华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听到华光的话，女孩猛的举起手指，指向灰雾深处某个不确定的方向，“就在这片死寂港的最中心。
一个巨大的、充满鬼气，别说活人，死人靠近一步也会魂飞魄散的漩涡会出现！
那是通往忘川号的门匙！”
华光顺着女孩的手指看向那个方向，那里的灰雾和这里没有丝毫区别，甚至比这里还要薄上一些。
如果她没有说的话，根本就看不出那里就有通入忘川号的门匙。
这让华光心中对女孩的疑点越来越重。
就像是一个钩子，一直在缓慢的勾着华光的心脏，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女孩这一身现代人的衣服，和比较清晰的意识，明显就没有来这里多久。
但是若是她没有来这里多久，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有些东西，哪怕连他这个活了万年的老狐狸都不知道。
她到底是从何处得知，这里的某些东西的呢？
“上船的方法，就在那扇门里！”见华光盯着自己，她怕华光不相信自己，语气又急又快。
她盯着华光，眼睛一眨不眨，眼里尽是真诚，就连眼里仅存的那点算计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丝丝坚定和不耐烦。
她想，如果不是想尽快出去，避免被这里的雾气消磨了意识，变成了和路边那些不归人一样的傀儡幽魂。
她又何必和他合作呢？她来这理这么就，就见过他这么一个有意识，能说话，看起来像个活生生的人。
更关键的事，她亲眼看见他从外界闯进来的。
既然他有能力能随时随地的闯进来，就说明他随时可以出去。
“只有在祭祀大典开始，漩涡之门洞开的那个短暂时刻。
冲进漩涡！
拿到上船的门匙，这是我唯一所知上船的方法。”
她一口气说完，胸膛微微起伏，尽管魂体并不需要呼吸。
但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眼里波光流转，眼尾泛起微微红霞，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
“这就是方法！”见华光一直盯着她，她心中愈发不耐，就连呼吸都因为生气带上了几分不正常。
怕华光不相信，她再次重重的重复道，“现在。该你了，臭小子。
带我去无尽之都。”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华光。深怕这个喜欢耍心眼子的青年骗了她的秘密后，又不愿意带她离开。
这样，再她等到下一个有意识的闯入者时，可能已经变成了一个同样没有意识的傀儡。
成为了这摊臭气中的一员。
很显然她并不想这般。
她面色越来越难看，这个臭小子不会骗了她的情报，准备装傻吧。
就在她按耐不住，刚准备肘击华光单薄的胸肌之时，华光终于开口了：“还有一个问题。”
女孩猛的瞪向他，“你……”几乎要脱口而出，带着被得寸进尺的恼怒。
但还没说完，就被华光的下一句话堵了回去，“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目光无比真诚，看不出任何掺杂着的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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