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未兴的1938年,只有零星的煤气路灯在主要街道投下昏黄的光晕,而更深邃的巷道则被浓稠的黑暗吞没。
李鹿从一家日式居酒屋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身上酒气混合着廉价脂粉味,领口敞开着,脸上带着一种刻意张扬却又掩不住疲惫的虚浮笑容。他拒绝了几个“朋友”继续去下一场的邀请,独自一人,沿着冷清的街道,走向臧本下介为他在租界边缘安排的一处相对僻静的公寓。
白天,他依然是那个跟着“臧本大佐”混迹于各种场合、出手阔绰、神色倨傲的“李少爷”。乔伊等多次冷嘲暗讽,虽然让他憋了一肚子火,但并未伤及根本——至少在臧本下介的羽翼下,他依然能维持表面的光鲜,甚至变本加厉地挥霍、交际,试图用这种喧闹填补内心因被孤立和被羞辱而产生的不安与空洞。
然而,当公寓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独处时的真实感受便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首先是精神的疲惫,那种戴着面具周旋的耗神。紧接着,一阵熟悉的、令人抓狂的麻痒感,开始从四肢百骸的皮肤下缓缓泛起,如同无数只细小的蚂蚁在血肉与表皮之间不安分地爬行、噬咬。
“又来了……”李鹿低声咒骂一句,烦躁地扯开领带,脱下外套,随意扔在地上。他冲到盥洗室,拧开冷水龙头,将头脸埋进冰冷的水流中,试图用刺激压制那深入骨髓的痒意。但这毫无用处。痒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忍受,不是表皮之痒,而是仿佛从细胞深处、从某种违背自然规律强行扭曲的“存在”根基里透出的不适。
他忍不住开始抓挠手臂、脖颈、后背,指甲划过皮肤,留下道道红痕,有些地方甚至渗出血丝,但那种痒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越抓越空虚,越抓越心慌。他用力捶打着大理石的盥洗台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癫狂的烦躁。
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穿越到1938年,每隔一段时间,尤其是当他情绪波动剧烈、或者过度劳累(无论是体力还是心力)之后,这种诡异的全身性奇痒就会发作。开始还比较轻微,他以为是水土不服或心理作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发作越来越频繁,感觉也越来越清晰、越折磨人。他曾偷偷看过租界的西医,也试图找过中医,都查不出任何器质性病变,只开了些镇静或止痒的药膏,毫无作用。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是臧本下介那个人造誓环——那个将他强行从2002年拖拽到这个时空的、不完美的“钥匙”。
喘息着,李鹿用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看着镜中那个眼底乌青、神情狼狈、脖子上满是抓痕的自己,与白日里那个趾高气昂的李少爷判若两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愤怒攫住了他。这该死的瑕疵!这该死的缺陷!如果连穿越本身都带着这种折磨人的后遗症,那他费尽心机来到这里,忍受着水土不服,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必须问清楚!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
强忍着抓挠的冲动,李鹿换上干净的睡衣(尽管痒感让他觉得任何衣物都是一种折磨),抓起一件外套披上,径直出门,走向不远处另一栋守卫更为森严的小楼——那是臧本下介的临时居所兼办公室。
门口的日本卫兵认识他,没有阻拦,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李鹿熟门熟路地来到二楼书房外,敲了敲门。
“进来。”臧本下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惯有的冷静。
李鹿推门而入。书房内灯火通明,臧本下介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前摊开着几张复杂的设计图纸和一些写满日文及古怪符号的笔记。他穿着常服,没有戴军帽,头发一丝不苟,但眼下的阴影和李鹿相比,似乎也不遑多让。
“下介叔。”李鹿开口,声音因为强忍痒意而有些沙哑。
臧本下介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李鹿略显苍白的脸和脖颈上新鲜的红痕,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么晚了,什么事?”他似乎对李鹿的状态并不意外。
“我……我又发作了。”李鹿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因为克制抓挠的欲望而微微颤抖,“浑身奇痒,越来越严重。下介叔,你的人造誓环……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臧本下介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神情平静得近乎冷酷:“我说过,实验体存在个体差异。穿越造成的时空扰动与肉体、精神的适应过程,会产生不同的副作用。你的‘奇痒’,只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
“只是其中一种?”李鹿的声音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恐惧,“那我是不是还算幸运的?还有没有更可怕的‘副作用’?下介叔,你必须给我一个解决方案!不然,等我穿越回2002年,谁知道身上还会带着什么更离谱的缺陷?难道我要一辈子忍受这种折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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