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透透气，看你刚才很辛苦。”林衡轻声道，他俯身趴在林黎身边。
两个人撑着窗台，望着窗外的景色。
这里的楼层很高，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我们要回去吗？会不会给他们添乱。”半晌后林衡开口，他和林黎的心情差不多，只是对林政贺夫妇的感情不一样。
矛盾，纠结，想念。
错综复杂的情绪坐在那里，只会让人烦躁。
林黎深吸一口气：“若是不回去，他会遗憾一辈子，那是他的根，为了我们离开林家，现在，也应当为了我们回去。”
她刚才听出了林政贺话语中的失望。
他在林家和一双儿女中选择了一双儿女，做出这样的选择很难，林黎清楚。
林衡心中略微惊讶，她其实都明白。
“姐，你怎么想的？恨他们吗？”林衡犹豫许久才问出口。
这些话不适宜问，可不问，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不恨，可不代表林黎不恨。
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不公待遇，甚至是险些丧命，全部都是拜他们所赐。
这样的恨，足以支撑她永远不见和林家相关的任何人。
可她分明喜欢他们，甚至是期待。
“不恨。”林黎淡淡道。
“所有的事情都有存在的道理，若是没有他们，我在林家同样寸步难行，对他们俩说，只是做了一个当初对我来说很正确的决定。”
林黎望向远方，眼神中满是希冀。
这样的感觉，好像同小时候认知中的家人才相匹配。
对她来说，这样才最难能可贵。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不开心？”在林衡的认知中，若是不恨，那就不要这么折磨他们，也折磨自己。
对他来说，林政贺夫妇的存在，更像是鞭策。
他的父母和姐姐都那么优秀，他不能拖后腿。
林黎若是将林政贺夫妇当做自己的父母，他们一家才算是圆满。
“不熟悉。”林黎很清楚自己这样的心情是为什么。
在之前的几个月，她和林政贺夫妇还属于陌生人的关系，忽然间变成了家人，这让她如何接受。
于她而言，这些事情又岂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
林衡沉默了。
他知道林黎口中的不熟悉因为什么，只是不知如何化解。
就连他都不能将林政贺和蓝闻当做亲生父母，林黎又怎么能做到呢？
十分钟后，蓝闻出门，看到并肩站在那边的姐弟俩。
雍容华贵的夫人眼眶红润，望着眼前的一幕，终是落下了泪。
曾经梦中无数次幻想的场景成了现实，她却觉得不真实，一双儿女在自己眼前，却仿佛将自己当做陌生人。
这种感觉，对一个母亲来说，实在太难过。
“走吧，去吃饭。”林衡拍了拍林黎的肩膀，两人转身。
他们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包厢门口泪流满面的蓝闻，姐弟俩当场红了眼眶。
林黎向前走去，清泪滑下，平添了几分清冷。
她抱住蓝闻，这位中年妇女有些颤抖，站在那里，仿佛风雨中飘摇的树枝，无所依，无所靠。
门内的林政贺牵挂着母子三人，可这边却走不开，实在让人紧张。
“你别哭。”林黎的声音带着些鼻音，有些颤抖。
她曾经自诩坚强，可看着蓝闻那双眼睛，她坚强不起来。
年过半百的女人，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女双全，承欢膝下，这其中的裹成，需要用一辈子去弥补。
这种事情，于她而言，本是奢求，可成为现实了，却总觉得不配。
“好，我不哭。”蓝闻忙道。
她回抱住林黎，仿佛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这个女儿，她亏欠了太多，以后她一定要好好弥补。
林衡望着这一幕，暗自红了眼眶，当初蓝闻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也是这么抱着他。
可没过多久，她和林政贺就双双离世，只剩下不知所措的林衡。
他也埋怨过为什么不将自己一起带走。
可这件事情始终没有回应，知道他遇到林黎，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大多是无解的。
“走吧，菜凉了。”林衡在一旁悄然开口，打破了母女两个的思绪。
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的样子，实在太过温情，这里不宜叙旧。
林黎将蓝闻放开，帮她擦擦眼泪，终是开了口：“妈妈，你别难过，给我点时间，我会消化好的。”
她不想让蓝闻伤心。
这一声妈妈，她已经将近很多年没叫过了。
长大以后，高琳做的那些事，实在让人叫不出口。
蓝闻对她而言，是很敬重的母亲。
这声妈妈，蓝闻等了二十年。
“嗯，好。”蓝闻的声音颤抖，抬手将林黎眼角的泪擦去，讲她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臂弯，挽着她进了包厢。
包厢内几个人一直关注着门外，只是谁都没有离席。
说的话很轻，听到门外的动静，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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