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自己，她和裴执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林楚瑶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回到邻城传承馆，苏凝见她脸色不好，连忙问：“先生，您怎么了？是不是裴丞相说了什么？”
“没有。”叶挽宁摇摇头，强打精神，“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对了，明天我们去城外破庙义诊，那里有很多花，你让人准备好药箱和银针。”
苏凝点点头，没再追问。她知道，先生不想说的事，问了也没用。
接下来几天，叶挽宁每天都去破庙义诊，忙得脚不沾地。她想把自己忙晕，不去想相府茶室的暧昧，不去想裴执落寞的眼神，可越想避开，那些画面就越清晰。
她会想起递茶时指尖相触的温度，想起他看她时温润的目光，想起他叮嘱她别熬夜的关切话语，也会想起林楚瑶的人找来时，自己心里的恍惚与失落。
她不知道自己对裴执到底是什么感情。有感激，有依赖，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复杂的情愫，让她心悸，让她不知所措。
这天晚上，她正在整理药材，吴县令派人送来消息：周虎和王坤已经被押往京城，皇帝下旨革职查办、抄没家产，被强占的土地也还给了农户。
江南藩王因为这事被皇帝训斥了一通，收敛了不少锋芒，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叶挽宁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邻城的事，算是彻底了结了。
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回京城。
第二天一早，叶挽宁带着苏凝和学徒们收拾好东西，准备返程。邻城百姓都来送行，有的送鸡蛋，有的送蔬菜，还有的送了亲手做的鞋垫。
大家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叶大夫，你以后还会来邻城吗？”“叶大夫，谢谢你为我们做主，我们永远记得你！”“叶大夫，一路顺风！”
叶挽宁一一谢过，承诺以后会常来邻城义诊。直到马车驶远，她还能看到百姓们站在路边挥手的身影。
马车一路颠簸，走了两天两夜，终于回到京城。一进传承馆，就有学徒飞奔进来，满脸喜色：“先生，您可回来了！这几天有个叫李娟的女子来报名学徒，看她医术不低、识得不少药材，我们就先让她留下来了。”
“嗯，我去看看。”叶挽宁道。
走进内堂的药材房，果然有个穿粉色衣裙的女子在忙碌。她眉清目秀，手脚伶俐，见叶挽宁进来，立刻放下手头的活上前见礼，声音恭敬：“学生李娟，见过叶大夫。”
“不必多礼。”叶挽宁问，“你以前在哪里学的医？”
“回叶大夫，我以前在乡下跟着一位老大夫学医。老大夫去世后，我就来京城了。”李娟低着头，声音细细的，看着很老实，“听说贵馆医术高明、待人宽厚，所以想来拜师学艺。”
叶挽宁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还算踏实，便点了点头：“既然来了，就好好学。传承馆的规矩，苏凝会跟你说，务必谨记在心，不可马虎。”
“是，学生知道了！”李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接下来几天，叶挽宁除了处理传承馆积压的事务，就是给学徒们上课，日子过得很忙碌。
李娟很会来事，之前帮着整理药材，后来学着给病人包扎，做得有模有样。她还总主动停下来请教，嘴很甜，一口一个“先生”，弄得其他学徒都很羡慕，纷纷向她学习。
可叶挽宁总觉得李娟少了点什么。她没有苏凝的踏实，做事有些急于求成的浮躁，眼底还藏着一丝算计。
不过叶挽宁没深究，只当是自己多心——谁刚拜师不想给师傅留个好印象，希望得到认可呢？
后来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她对李娟的看法。
这天早上，传承馆刚开门没多久，就有几个病人吵吵嚷嚷地冲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药包，脸色难看，语气激动：“叶大夫，你看我这脸，起了好多红疹，痒得厉害！”
“我也是！吃了你们馆里的药，病没好反而更重了，肚子疼得直不起腰！”
“你们是不是卖假药？为了赚钱连病人的命都不管了？”
叶挽宁心中一惊，赶紧上前给他们诊脉。查完发现，这些人的病情都是服用劣质药材导致的——有的药材发了霉，有的掺了次品，不仅没药性，还带毒性。
她心里一紧，立刻去药材房查看。一打开药柜，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不少药材都受潮了，当归、黄芪里混了很多等外品，甚至有草根冒充的。
“是谁整理的药材？”叶挽宁脸色铁青，冷冷地问。
学徒们面面相觑，最后都委屈地看向李娟。这几天，药材房只有她待过。
李娟脸色发白，连忙摆手，声音发颤：“不是我！我整理的时候药材都是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你还能是谁？这几天就你碰过药材！你是不是故意的？”苏凝怒道。
“真的不是我！”李娟哭了起来，眼泪掉得又快又急，可怜兮兮的，“叶大夫，您别信她！我哪敢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我只想好好学医、救死扶伤啊！”
叶挽宁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毫无怜悯。她仔细检查那些劣质药材，发现上面的炮制痕迹，和李娟的手法一模一样——李娟炮制药材时，喜欢在根部留一点刀痕，说是方便区分，这些次品上都有同样的痕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是李德全。
他进来对叶挽宁行了个礼，语气恭敬：“叶大夫，我家大人让我跟您说一声，人心叵测，需多提防。”
叶挽宁一愣：裴执？他怎么知道这里出事了？
“他还说什么了？”她追问。
“我家大人说，让您别太着急，慢慢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找他。”李德全说完，转身就走了。
“人心险恶，多加提防。”
叶挽宁心里忽然生起一股火苗。裴执这是在告诉她，她的徒弟很危险吗？
还是在怀疑她的能力，连自己的徒弟都管不好？
她知道裴执是担心她，可这话听着，格外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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