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太子殿下庇护,留下了我们孤儿寡母几条性命,流放祖籍。”顾文珏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霍靖在帐中来回踱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内心正经历着惊涛骇浪。
当年的粮草之恩,顾相对他的知遇之情,顾家满门抄斩的惨案……一幕幕,涌上心头。
他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故人之子,脸上写满了愧疚和激动。
“好!好!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他上前一步,想要拍拍顾文珏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却又放下了。他现在是主帅,对方是白身,礼数不可废。
“你这次来,是为了……”
“为了替父兄翻案。”顾文珏没有隐瞒,“也为了,替大将军扫清前路的障碍。”
霍靖瞳孔一缩。
他正要再问,顾文珏却抢先一步,将话题引到了程之韵身上。
“大将军,今日之事,您应该看得很清楚。魏忠贤的刀,已经递到您的脖子上了。而之韵,是唯一能帮您挡住这把刀的人。”
“那个女人……”霍靖的表情变得复杂,“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她的医术,还有那个叫肥皂的东西……绝非凡品。”
“她是我顾文珏的妻子。”顾文珏回答得斩钉截铁,“也是您霍家,现在唯一的盟友。”
霍靖沉默了。
他看着顾文珏,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来报。
“启禀大将军,京城来的钦差大人,已经在帐外等候多时,说要立刻提审送药之人,查办毒药一案。”
霍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向顾文珏,缓缓说道:“你说得对,魏忠贤的刀,已经来了。”
他顿了顿,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
“不过,谁是刀,谁是握刀的人,还不一定呢!”
他猛地一甩披风,对着帐外大声命令道:“去伤兵营,将程先生请来。就说,钦差大人要见她。”
主帅营帐的命令传到伤兵营时,程之韵正蹲在地上,亲自教一个年轻的军医如何用煮沸的麻布给伤口清创。
“血和脓要擦干净,但不能用力过猛,伤口周围的嫩肉要保护好……”
她讲得仔细,那年轻军医听得比在军医学堂里还认真。
“程先生!”
一个亲兵快步跑了进来,神色紧张,“大将军有令,请您立刻前往主帐!京城来的钦差大人……要见您!”
话音落下,整个营帐的嘈杂声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刚刚才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的士兵们,那些亲眼见证了奇迹的军医和杂役,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投向了程之韵,脸上写满了担忧。
京城来的钦差?
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先生,您不能去!”
霍启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刚把一碗肉糜粥喂给一个恢复了意识的士兵,听到消息,急得脸都红了,“那钦差肯定是魏忠贤的人,这就是个鸿门宴!”
“是啊,程先生!您救了我们,我们不能让您去送死!”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营帐里群情激奋,那股刚刚凝聚起来的秩序,似乎又有了崩盘的迹象。
程之韵却异常平静。
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用旁边一盆清水,拿起那块宝贝肥皂,仔仔细细地将手上的血污和药味洗得一干二净,一股清新的桂花香气弥漫开来。
她擦干手,对着满眼忧虑的众人笑了笑。
“慌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钦差大人,代表的是朝廷,是圣上,点名要见我,我能不去吗?”
她转向霍启,吩咐道:“我离开之后,这里的事情你全权负责。记住我说的,米汤不能断,卫生第一位。谁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别等军法处置,我回来第一个不饶他。”
霍启还想再劝,但看到程之韵那双清澈又坚定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是!”霍启只能咬着牙,重重地抱拳领命。
程之韵点了点头,跟着那名亲兵,不急不缓地走出了伤兵营。
从伤兵营到主帅大帐,不过一里路。
沿途的肃杀之气比之前更重了。
一队队披着华丽甲胄,却与整个军营风格格格不入的京城卫戍,正趾高气昂地站在路边,用一种看乡下泥腿子的眼神,打量着来往的抚远大营兵士。
程之韵目不斜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她知道,这一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那张笼罩在顾家头顶的权力大网,正面交锋。
她走进主帅大帐。
一掀开帘子,一股压抑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霍靖高坐主位,面沉如水。
顾文珏站在他的身侧,神情淡漠,仿佛一尊没有情绪的玉雕。
而在客位上,一个身穿二品文官朝服,体态臃肿,面色白胖的中年官员,正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撇着浮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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