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山林揉成一片深褐,风裹着湿冷的潮气往衣领里灌。
曹复背着季良的肩膀早麻得没了知觉,粗衣被两人的血浸成硬邦邦的壳,贴在皮肤上又凉又黏,像敷了块发潮的泥巴。
李岩跟在旁边,小脸上沾着泥土和草屑,草鞋磨破的地方渗着血,每走一步都往枯草里滴个小红点。
却仍死死攥着怀里的图纸包,指节泛白得像浸了霜。
“快到了!”萧山突然加快脚步,声音里带着松快,手指着前方的灌木丛。
“那片歪脖子灌木后面就是鹅山堡,石墙被挡得严严实实,除非凑到跟前,不然连石缝都看不见!”
曹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见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枝叶缠缠绕绕,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影子。
隐约能看到后面的石墙轮廓——是工家先辈留下的据点,石墙泛着青黑,墙缝里还嵌着干枯的苔藓,显然是常年被潮气熏染的模样。
刚走近两步,石墙后突然传来“哗啦”声,曹远举着长戈探出头,警惕的目光扫过来。√
看到曹复时,眼睛瞬间亮了,赶紧放下长戈跑过来:“曹公子!季将军!你们可算来了!”
“孟姝还在里面记人数,百姓们都在盼着你们的消息呢!”
他身后跟着两个壮实的百姓,手里拎着陶制的水罐,显然是在给堡里的人送水。
看到曹复,也赶紧放下水罐,往里面喊:“孟姝!曹公子他们来了!”
曹复小心地放下季良,季良靠在石墙上,咳嗽了两声,嘴角沾着的血沫被他随意抹掉。
目光扫过鹅山堡入口,虚弱却清晰地问:“里面……都安顿好了?”
“好着呢!”曹远搓了搓手里的泥,语气里透着几分欣慰,“二十间石屋全腾给老人和孩子住了,外头地上铺了干草,还搭了几顶简易帐篷,暖和得很。”
“就是空地实在有限,大部分百姓只能坐在地上,好在石墙挡风,比在林子里颠沛流离强多了。”
跟着曹远走进鹅山堡,眼前的景象让曹复心口一暖——石墙围出的空地不大,几顶简易帐篷支在角落,大半百姓坐在地上:有的靠着石墙打盹,有的手里攥着干硬的麦饼小口啃着,还有人在互相帮着包扎伤口,粗布带缠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抱团的暖意。
孩子的哭声从旁边的石屋里传出来,门口站着个穿粗布衫的妇人,正拍着怀里的娃,嘴里哼着鲁地的童谣,调子软乎乎的,压过了外面的风声。
看到曹复,妇人愣了愣,赶紧放下娃,跑过来:“曹公子?真的是你!我们听曹远说你去探玄石谷了,还担心你出事呢!”
她的喊声引来了更多百姓,大家纷纷站起来,围了过来。
之前在林子里遇到的中年汉子挤到前面,声音发颤:“曹公子,卞邑那边怎么样?柳大夫他……我们还能回卞邑吗?”
旁边的老妇人也凑过来,手里攥着块破布,里面包着半块麦饼,脸上满是期待:“是啊曹公子,全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跟着你,不怕!”
曹复看着眼前的人——有的胳膊还缠着染血的麻布,有的脸上带着泪痕,有的手里还牵着怯生生的孩子,喉咙发紧,像塞了团湿棉花。
说实话,怕大家慌神;可不说,心里清楚瞒不住——柳大夫带着三千残兵,怎么挡得住八千宋兵?
他蹲下身,尽量让语气平和,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大家先坐,别慌。”
“卞邑不是绝对守不住,关键在能不能等来外援。可眼下这情形,要是等不到……怕是真的顶不住了。”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百姓们瞬间安静下来,有的张着嘴,有的攥紧了手里的麦饼,眼里的期待慢慢变成了失落。
李岩拽了拽曹复的衣角,小声说:“曹哥……”
曹复拍了拍他的手,继续说:“但大家别担心,柳大夫留下是为了给咱们争取撤退时间,咱们在鹅山堡里,安全得很。”
“只是堡里的东西不多,储粮和水都得省着用,接下来咱们得一起想办法撑下去。”
百姓们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中年汉子率先点头:“曹公子说得对!只要能活着,省着点就省着点!我们听你的!”
“对!听曹公子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声音里虽有失落,却多了些安定——有个人能拿主意,总比在乱世里瞎跑强。
孟姝手里拿着桑皮纸走过来,纸上用炭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边缘还沾着点墨渍:“曹公子,我刚统计完人数,加上你们带来的,一共八千零三百二十七人。”
“储粮只够撑五天,都是百姓们逃出来时带的麦饼和粟米;暗渠的水倒是够喝,就是水流有点慢,先辈留下的陶管好像堵了枯枝,得清理清理。”
她顿了顿,指了指旁边的石屋:“里面住了九百多个老人和孩子,我让妇人轮流照看,煮了点粟米汤,给孩子们先喝了。”
曹复点头,心里有了主意:“远叔,你带二十个壮实的百姓清点储粮,按人头定量发,别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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