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手印?病重的父亲?王家的目的?冲喜?八字?
信息杂乱,但有一点很明确:王家要的不是他林弈这个人,而是要他“入赘”这个名分,去完成那个荒唐的冲喜仪式,并确保王小姐死后在族谱上有个名义上的丈夫。至于他的死活,王家根本不在乎,甚至可能更希望他“识相”地早点死。
那么,自己的价值在哪里?仅仅是作为一个符号吗?
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个符号,争取一点什么?
“咳咳……弈儿……是……是王家的人吗?”隔壁传来林远山气若游丝、却充满惊惶的问话,“别……别出去……咳咳……是爹害了你啊……”
老人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和深深的自责。
林弈心中一颤。原身对父亲的感情十分复杂,有怨,有怜,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麻木。而此刻,听到这垂死老人下意识的抱复,来自现代的灵魂感受到的是一种尖锐的心酸。
他咬了咬牙,踉跄着下了土炕。冰冷的土地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他走到破木桌旁,桌上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碗底还有一点浑浊的冷水。他端起来,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冷刺骨的水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喉咙里的干痒和心中的躁动。
不能坐以待毙!
他走到门后,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板,沉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原身特有的怯懦和书呆子气:
“赵……赵管事?是您吗?”
门外的砸门声和叫骂声停顿了一瞬,似乎没料到里面的人会回应,而且听起来还挺“客气”。
“哼!算你小子还没死透!”赵管事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得意和不耐,“既然醒了,就赶紧滚出来!轿子都在外面等着了!别磨磨蹭蹭的,误了吉时,你担待得起吗?”
林弈深吸一口气,脑子飞快转动。他需要时间,需要了解更多情况,需要找到一个破局点。硬碰硬肯定不行,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具身体虚弱不堪,还有个病重的父亲拖累。
只能智取,或者……拖延。
“赵管事,”他放缓了语速,带着点犹豫和为难,“契约……小子记得,契约上写的,是入赘之后,王家会负责家父的医药……此话可还作数?”
他这是在试探,也是在提醒对方“交易”的另一部分内容。原身记忆里,这份丧权辱格(人格)的契约,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承诺会照顾林远山。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赵管事不耐烦的嗤笑:“作数!当然作数!我们王老爷金字招牌,还能骗你这穷酸不成?只要你乖乖上了花轿,回头就请镇上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爹瞧病!快点的!”
语气敷衍,毫无诚意。林弈心中冷笑,但面上却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如此……便好。只是……只是家父如今病重,气息奄奄,小子身为人子,实在放心不下。能否……能否容小子再与家父交代几句?毕竟这一去……怕是……”
他故意说得悲切,带着哽咽,将一个即将与病重父亲生离死别的孝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拖延时间的办法。
“交代?有什么好交代的!”赵管事显然不吃这套,“赶紧的!别耍花样!再给你半炷香的时间!到时候再不出来,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说完,门外传来几声粗鲁的催促和低语,砸门声暂时停了,但能感觉到那些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堵在门口,像一群等待猎物的饿狼。
半炷香……大概十五分钟左右。
时间紧迫!
林弈立刻转身,快步走向隔壁。所谓的“隔壁”,其实只是用一道破旧的草帘隔开的一个更小、更昏暗的角落。
掀开草帘,一股更浓烈的药味和病人身上特有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角落里铺着些干草,一个瘦骨嶙峋、面色蜡黄的老人蜷缩在一床破旧的棉絮里,正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枯瘦的手紧紧抓着胸口。
这就是林远山。记忆中那个虽然落魄却还带着几分儒雅气的秀才,如今已被病魔和贫困折磨得不成人形,眼神浑浊,气息微弱。
看到林弈进来,老人挣扎着想坐起来,眼中满是焦急和恐惧:“弈儿……咳咳……你不能去……那是火坑啊……是爹糊涂……爹对不起你……”
林弈快步上前,扶住老人颤抖的肩膀,触手之处尽是硌人的骨头。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原身遭遇的同情,也有对自己处境的无措,但更多的是一种必须活下去、必须破局的决心。
“爹,别说了,省点力气。”他压低声音,语气尽量平稳,“事情到了这一步,躲是躲不掉了。”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打量着这个狭小的空间,目光扫过那个熬药的破瓦罐,里面只有一点药渣;扫过老人干裂的嘴唇和深陷的眼窝。绝望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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