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非人的低沉嘶吼,如同从地狱裂缝中挤出的呻吟,带着冰冷的恶意和古老的怨毒,顺着金属管壁传导而来,钻进沈清澜的骨髓,让她瞬间汗毛倒竖,血液几乎冻结。管道内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变得粘稠冰冷,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是“主宰”的意志?还是“契约之核”本身的防御机制?
恐惧像藤蔓般缠绕住心脏,但父亲在静滞舱中痛苦抽搐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神经,压过了本能的恐惧。她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抠进管道壁的锈蚀处,忍受着皮肤被刮破的刺痛和能量辐射带来的针刺般灼热感,继续向前爬行。每前进一寸,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
管道深处并非一片漆黑,开始弥漫起一种诡异的、暗红色的微光,光源来自下方。那嘶吼声时断时续,仿佛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空气中弥漫的臭氧味越来越浓,夹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燃烧又带着腐朽气息的怪味。
傅靳言在外面能制造多大的混乱?能拖延多久?她不知道。她只能抓紧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爬行了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管道终于到了尽头。下方是一个更加宽阔的垂直井道,暗红色的光芒正是从井底弥漫上来。井壁布满了粗大的能量导管和冷却管,全部汇聚向下方一个被刺目红光包裹的、看不真切的物体。那应该就是“契约之核”的屏蔽单元所在。
而那股令人心悸的嘶吼声和强大的精神压迫感,正是从下方传来,源头似乎就在那团红光之中!
沈清澜小心翼翼地探头向下望去。井底是一个相对宽敞的金属平台,平台中心有一个由复杂能量回路环绕的、圆柱形的透明屏蔽罩。罩子内部,悬浮着一颗不断扭曲、变幻形态的暗红色晶体,它不像物质,更像是一团被强行束缚的、活着的能量体!无数细小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丝线从晶体中伸出,连接着四周的管道,正是它在发出搏动般的红光和那恐怖的嘶吼!
这就是“契约之核”?“主宰”与现实世界的锚点?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沈清澜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晶体散发的邪恶波动吸摄出去。它散发出的气息,充满了无尽的贪婪、冷漠和对生命的蔑视。
必须破坏它!
可是,怎么破坏?傅靳言说过,强行攻击会引发自毁。用血脉之力?该如何使用?
她尝试集中精神,调动体内那微弱复苏的感知力,如同在“镜渊”中那样,去“触摸”那团能量。然而,她的精神力刚刚接触到屏蔽罩外围,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且布满尖刺的墙壁,被狠狠弹了回来,脑海中一阵剧痛,差点让她晕厥过去!屏蔽罩的防御远超想象!
就在这时,井道上方的区域传来隐约的爆炸声和急促的警报声!傅靳言开始行动了!
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管道口远处传来,显然有守卫被吸引了过去。机会稍纵即逝!
沈清澜心急如焚。常规方法无效,血脉之力无法穿透屏蔽。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
绝望中,她猛地想起凯瑟琳笔记中的一句话:“……‘源’在心而非外。” 以及母亲林晚秋常说的,她们家族的天赋在于“共鸣”与“平衡”,而非强行对抗。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杀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既然无法从外部破坏,那就尝试从内部共鸣?用自己的意识,主动去连接那个恐怖的“契约之核”,从内部寻找其脆弱点?这无异于将灵魂主动送入虎口!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下方平台传来技术人员的惊呼和设备调整的声音,似乎外面的混乱影响到了这里的能量稳定,他们对苏文山静滞舱的能量抽取似乎出现了短暂的波动。父亲的气息更加微弱了!
拼了!
沈清澜闭上眼睛,不再试图用精神力去冲击屏蔽罩,而是完全放开了自己的心防,将全部的意识集中起来,不是攻击,而是……“延伸”出去。她不再抗拒那股来自“契约之核”的吸摄力,反而引导着体内源自母亲血脉的那丝温暖而独特的能量波动,小心翼翼地、如同丝线般,向着屏蔽罩内那团暗红色的能量核心“飘”去。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她的意识仿佛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那充满恶意的能量漩涡撕碎、同化。剧烈的痛苦和无数混乱邪恶的意念冲击着她的灵魂,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她脑中尖叫、诅咒。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彻底崩溃的瞬间,她的“丝线”终于触碰到了那暗红色晶体的表面!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冲突,反而是一种诡异的……“融合”?她的血脉能量,似乎与那“契约之核”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共鸣!仿佛这把“钥匙”,真的能插入这把“锁”!
一瞬间,她的“眼前”不再是冰冷的井道,而是涌入了一片无边无际、暗红色的混沌景象!她看到了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看到了“归墟”利用“基石”能量干涉现实、制造灾难的可怕画面,看到了傅家先祖签订契约时的狂热与贪婪,也看到了凯瑟琳、林晚秋、苏文山等人试图反抗却惨遭镇压的悲壮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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