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晓露凝笛
暮春的凌霄派花园浸在青灰色的晨雾里,百年古梅的残瓣浮在九曲莲花池上,像谁把落霞揉碎了撒进碧玉盘。萧逸雪立在池心亭的朱漆廊柱旁,素白绣蝶衣袂被晨风吹得轻颤,手中羊脂白玉笛正凝着三滴圆润的露水珠——这是她每日卯初练完「踏雪无痕」后必做的事,笛身上「云霆」二字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是哥哥去年生辰时亲手为她刻的。
“小姐,今日的《凌霄月刊》。”小丫鬟翠儿捧着描金漆盘绕过假山,漆盘里除了新刊,还搁着一碟玫瑰茯苓膏——这是萧云霆临走前特意交代厨房做的,说妹妹总爱贪凉,晨起该吃些暖胃的点心。
玉笛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萧逸雪指尖划过笛孔,忽的想起三日前哥哥留书时的场景。那时她正蹲在后山竹林里调试新制的柳叶镖,哥哥的青衫角掠过她发梢,带着松墨香气:“逸雪,渝州水贼最近闹得凶,你乖乖在派里练暗器,等哥哥回来教你‘追星赶月’的新手法。”
话虽如此,可当她昨夜在演武场发现哥哥常用的佩剑「惊鸿」剑穗上沾着半片染血的青竹纹锦缎时,指尖还是不受控地发颤——那是渝州血手帮的标记。此刻翻开《凌霄月刊》,首页赫然印着“渝州惊现连环血案,江湖传言血手人屠重出”的朱砂标题,墨字在她眼中渐渐模糊成哥哥临行前欲言又止的神情。
“去把我新制的梅花袖箭取来。”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花瓣落在水面,“再备三柱檀香,我要去祠堂给爹娘上香。”翠儿应了一声刚要走,却见自家小姐忽然足尖轻点,整个人如白鹤掠水般飞向池中央的假山,白衣下摆掠过水面,惊起几尾红鲤甩尾。
站在假山顶峰,萧逸雪极目望向西南方向。云雾缭绕的山道上,一队商队正缓缓而行,驼铃声隐约传来。她记得十三岁那年,哥哥第一次带她下山,就是跟着这样的商队。那时她藏在马车里数驼铃,数到第三十七声时忽然被哥哥按住手:“当心,前面有埋伏。”话音未落,三支弩箭已破窗而入,是哥哥用掌心的「凌霄护心铃」生生震碎了箭头。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丝绦上的十二枚柳叶镖,镖尾的银铃忽然发出细碎的响。山风掠过她鬓角,将几缕碎发吹得贴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远处山道上那点模糊的青影——多像哥哥临走时的背影啊,青衫下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始终没有回头。
二、竹影忆旧
巳时三刻,雕花木门“吱呀”一声推开,带着淡淡药香的风涌进室内。萧逸雪跪在祠堂蒲团上,面前的青铜香炉里,三柱檀香正腾起袅袅青烟。供桌上摆着父母的玉牌,母亲的牌位旁,还搁着半块雕着并蒂莲的玉佩——那是她去年生辰时,哥哥从渝州带回来的礼物。
“爹娘,云霆哥去渝州已经七日了。”她轻声说着,指尖抚过供桌上哥哥新换的紫笋茶,“昨日弟子们在后山发现了血手帮的标记,你们说,他是不是又像小时候那样,为了护着我喜欢的糖人,傻乎乎地挨了刀?”
记忆忽然回到十年前的冬夜。那时她刚满九岁,跟着哥哥去山下镇子买冰糖葫芦,回程时遇上三个蒙面人。哥哥把她护在身后,自己却被砍中左肩。鲜血浸透青衫时,他还笑着把没沾到血的糖葫芦递给她:“快吃,别让糖霜化了。”后来养伤的三个月里,他总背着父亲偷偷让她在自己背上练暗器手法,说这样“既能练准头,又能长胆量”。
祠堂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 弟子的靴声。萧逸雪刚站起身,便见三弟子李明轩浑身是血地撞开门,手中紧攥着半块染血的腰牌——正是哥哥去年发给渝州暗桩的「凌霄令」。
“小、小姐……”李明轩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额角的伤还在往下滴血,“暗桩据点被血手帮突袭,张兄弟临死前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他递出的掌心躺着枚柳叶形的银饰,正是萧逸雪去年送给所有暗桩的信物。
银饰边缘有焦黑的痕迹,显然是被人用内力灼过。萧逸雪指尖一颤,忽然想起哥哥曾说过,若暗桩遇袭,会在信物上留下三道刻痕——眼前这枚银饰,分明刻着五道深深的划痕。
“他们用了蚀骨磷粉。”李明轩咳嗽着,嘴角溢出黑血,“少宗主为了保护《凌霄水经》残卷,被围在渝州城西的悦来客栈……”话未说完便栽倒在地,背后的伤口里,渗出的血竟呈紫黑色。
萧逸雪蹲下身,指尖按在他颈侧,脉息已如游丝。她忽然想起上个月教这些暗桩认解药时的场景,哥哥站在廊下笑着看她,说:“我们逸雪啊,将来定是比我更厉害的情报高手。”此刻看着李明轩渐渐涣散的瞳孔,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原来那些在演武场练了千百遍的冷静,在真正听到哥哥遇险时,会碎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三、暮色征尘
酉时的花园飘起了细雪,这在暮春时节实属罕见。萧逸雪站在哥哥的书房里,案头的宣纸还摊开着,上面是未画完的渝州地形图,墨笔在“悦来客栈”处圈了三个红圈。她伸手抚过砚台,墨汁已干,却还留着哥哥独有的松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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