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另一个小团体里，一个穿着潮牌，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年轻男人，正一脸不耐烦地朝着张远的方向大步走去。
梁小五这边的几个人，瞬间都闭上了嘴。
他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了一抹坏笑。
有好戏看了。
他们不方便出手，不代表别人不会出手。
正好，让这个愣头青去试试水，看看那个叫张远的厨子，到底有多硬。
那个年轻男人显然也是饿极了，加上平时被人捧着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冷遇。
他几步就走到了大锅前，伸手指了指锅里翻滚的酱牛肉，语气冲得很。
“喂，我说你这肉到底要煮到什么时候？给个准话，能不能吃了？”
周围的村民们听到这话，都皱起了眉头，但没人敢出声。
张远依旧在忙着自己的事，他用长筷子夹起一块牛肉，仔细检查着纹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身边的几个村民学徒对这种场景已经习以为常，毕竟每天都有沉不住气的外来者过来挑衅。
年轻男子见自己被无视了，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
他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张远终于有了反应。
他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依旧没有抬头看那个年轻男子。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明天。”
说完，他转身对着旁边一个切肉的村民，皱起了眉。
“你这刀工不行，看清楚，酱牛肉要逆着纹理切，这样才不会散，口感也好。”
他拿起刀，亲自做起了示范，仿佛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年轻男子，只是一团空气。
年轻男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彻底地无视过！
这态度，彻底点燃了板寸头的怒火。
“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他几步走到案板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啪”地拍在桌面上。
“给老子弄点吃的，听见没？”
张远手里的动作停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冷冽地看着对方。
“闻家村的厨房，有闻家村的规矩。”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子冷硬，“大会开始前，祭品不动。”
这回答，跟之前打发洪翔的说辞一模一样。
“规矩？”板寸头男人嗤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嘲弄。“老子走到哪儿，老子的话就是规矩！”
“我今天还就非要吃不可了！”
他说着，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厨师都无法容忍的动作。
他抬起一只脚，那只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的靴子，就这么重重地踩在了张远那块擦得锃亮、平日里宝贝得不行的案板上。
“现在，能给老子做饭了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远，下巴扬起，眼神里全是挑衅。
这一脚，踩的不是案板。
是张远的脸，是所有厨师的尊严。
周围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煽风点火的人群，此刻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小小的料理台前。
洪翔看得是两眼放光，心里那叫一个爽！
干得漂亮！兄弟！
就是要这么干！
让他装！让他牛！看他这下怎么收场！
那个丹凤眼的男人，则依旧抱臂站在人群后方，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更深了。
有好戏看了。
只见张远，死死地盯着那只踩在案板上的脏脚。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冰冷，慢慢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没有暴跳如雷，没有破口大骂。
他只是沉默着，那沉默却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心头发怵。
他解下腰间的围裙，慢条斯理地叠好，放在一旁的干净台面上。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那个板寸头男人。
一步。
一步。
缓缓地走了过去。
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他沉稳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看热闹的人群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给两人让出了一片更大的空地。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要出事了。
板寸头男人显然也没想到张远会有这种反应，但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又有几个同伴在不远处撑腰，根本没把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厨子放在眼里。
“怎么？想动手？”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却凶狠无比。“来啊！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张远没有理会他的叫嚣。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块被玷污的案板上。
那是他师父传给他的东西。
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他抬起手，准备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付出代价的瞬间——
“住手！”
一道清脆又带着威严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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