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后山的小径上传来脚步声。
侍毅高大的身影率先出现,他肩头扛着一捆柴火,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竹篮,里面装满了各种新鲜的山菌:鸡油菌金黄诱人,牛肝菌肥厚饱满,还有几朵品相极好的松茸,散发着独特的清香。
他步伐沉稳,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到院中坐着的蓝衣女子时,脚步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微澜,随即又恢复平静,只是对着蓝芯兰的方向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紧随其后的是南之枝。她挽着袖子,露出半截白皙却有力的手臂,一手提着两只羽毛斑斓的肥硕野鸡,另一只手里还拎着用草茎串起来的野果,红艳艳的煞是鲜艳。
她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脸颊因活动而泛着红晕,看到院中多出的蓝衣身影,脚步也微微一顿,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陌生和好奇的探究。
“哟!收获不小嘛!”老神仙立刻从藤椅上站起来,脸上的笑容堆叠起来,目光精准的锁定了南之枝手里的野鸡和侍毅篮子里的菌茸,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抱怨饿死的模样,“阿南,今晚可得好好露一手!芯兰回来了,正好尝尝你的手艺!”
南之枝脸上立刻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带着点小得意:“放心吧师父!包您满意!”
她快步走向厨房,路过石桌时,目光在蓝芯兰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点“初次见面”的打量,礼貌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便风风火火的钻进了厨房,动作麻利的开始处理猎物和山菌,水声、案板声很快响起。
老神仙迫不及待的跟着打下手。
侍毅将柴火放在厨房门口,又把装菌子的篮子放在南之枝顺手的地方,整个过程沉默而自然。
他走到水缸旁,舀起一瓢清水,冲洗了一下手上沾的泥土和草屑,这才转向石桌。
蓝芯兰已经站起身,笑吟吟的看着他:“侍大哥,好久不见。”
“嗯。”侍毅应了一声,声音低沉依旧,却比平时似乎多了一丝温度。
他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蓝芯兰重新倒了一杯热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蓝芯兰接过茶杯,也不客气,顺势坐下,看着侍毅线条冷硬的侧脸,又看看厨房里那个忙碌的、哼着小调的纤细身影,目光落回一脸期待等着开饭的老神仙身上。
她端起茶杯,眼底的笑意更深,带着洞悉一切的狡黠和一丝温暖的慨叹。
这谷雨山谷的戏台子,角色都到齐了。
一个装傻充愣却厨艺绝佳的小师妹,一个沉默寡言却心细如发的大师兄,一个看破不说破、乐得享受的老头子,还有一个刚刚归来手握重要“剧本”的义女。
空气中开始弥漫开野鸡炖菌子的浓郁香气,混合着柴火的烟火气和草木的清香。
老神仙陶醉的吸吸鼻子,蓝芯兰和侍毅安静的喝着茶,厨房里传来南之枝轻快的哼唱。
一场心照不宣的大戏,就在这谷雨黄昏的烟火气中,继续上演。
而每个人心底埋藏的故事,也如同那锅在灶上咕嘟冒泡的浓汤,正在悄然升温,等待着揭盖的那一刻。
——
昭武城
城主府的花亭内,烛火摇曳。
楚怀蘅和雍景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酒坛都已空了大半。
酒气浓郁,但气氛却与欢愉无关,只有化不开的沉重。
楚怀蘅端坐如松,眼神依旧锐利,只是那锐利之下,沉淀着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焦灼。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骨节分明,稳稳当当,显示出强大的自控力。
酒意在他体内翻涌,却被他强大的意志死死压制在表象之下,唯有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痛楚,暴露了他的心绪。
而坐在对面的雍景,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年轻,心事更直白的写在脸上。酒意上涌,早已冲垮了他的防线。
他抱着一个酒坛,下巴抵在坛口,眼神迷离,嘴里反复含糊不清的念叨着:“枝枝……我的枝枝……你在哪儿啊……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枝枝……”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一遍又一遍,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割着房间里每个人的神经。
一旁的陈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看着雍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看自家王爷那隐忍不发的沉寂,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念叨声,简直是往王爷心窝子上戳刀子。
楚怀蘅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却压不下心头那股翻腾的烦躁。放下酒杯,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目光如冰刀般扫向还在喋喋不休的雍景。
“够了。”楚怀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仿佛冰层碎裂。
雍景恍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枝枝……”
楚怀蘅眼神一厉,不再废话,直接对着陈锋使了个眼色,下巴朝雍景微微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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