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盟总部，顶层会客室。
与地下磅礴涌动的阵法能量不同，此处布置得古朴而静谧，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散发出宁神静气的淡淡幽香。沈墨坐于主位，神情平静，仿佛刚才地底那场与圣殿潜伏体的短暂交锋，以及布下笼罩全城大阵的壮举，不过是随手为之的小事。
墨渊无声地推开门，侧身让开。
一道身影，随着门外的光线一同涌入。
来人穿着一身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纯黑长袍，长袍的材质非布非革，上面用暗银色的丝线绣着无数繁复而玄奥的星辰与眼眸图案，随着他的走动，那些图案仿佛在缓缓流转、注视。他面容看起来约莫四十余岁，脸色是一种久不见日光的苍白，五官轮廓深刻，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包含了整个黑夜，平静，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沧桑与重量。
他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但当他踏入房间的瞬间，整个会客室的光线都似乎黯淡了几分，空气变得凝滞，仿佛被无形的“夜色”所填充。
“守夜人，夜枭。”来人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直接报上了名号。他的目光落在沈墨身上，微微颔首，算是见礼，姿态不卑不亢。
“沈墨。”沈墨同样平静地回应，伸手虚引对面的座位，“请坐。”
夜枭依言坐下，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来赴一场老友的茶会。他的目光扫过房间，在那袅袅青烟上略微停留，随即看向沈墨：“恭喜沈盟主，肃清内患，更布下如此惊世大阵。‘九幽弥天’，即便只是雏形，也已许久未在此界显现了。”
他直接点出了大阵的名字，显然对幽冥道的传承知之甚详。
沈墨并不意外，守夜人若是连这点眼力和情报都没有，也不配与他谈合作了。“一点自保的手段罢了，免得总有些宵小之辈，以为我沈墨的地盘，可以随意来去。”
他意有所指，既是说圣殿，也可能包括了巡天者，甚至……守夜人本身。
夜枭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暗夜中昙花一现：“力量，总是最好的语言。沈盟主回归后的雷霆手段，已然让许多人重新学会了‘敬畏’。”
他顿了顿，不再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我此番前来，是为履行当初的‘契约’。沈盟主已初步展现出拥有这份契约资格的实力与格局，守夜人，自然也会兑现我们的承诺。”
“哦？”沈墨端起手边的灵茶，轻轻啜了一口，等待下文。他并不急于追问契约的具体内容，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夜枭对于沈墨的沉稳似乎颇为欣赏，他伸出右手，那手指修长而苍白，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他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由暗银色光芒构成的、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立体契约符文，凭空浮现。那符文的核心，是一个紧闭的眼睛图案，周围环绕着星辰锁链与古老的文字。
“此为‘守夜契约’。”夜枭的声音带着一种庄严的韵律，“契约的核心很简单：在‘永夜之劫’降临，或特定的‘界限’被跨越之时，持有契约者，需响应守夜人的征召，共同守护此方天地最后的‘秩序火种’。”
沈墨目光凝视着那悬浮的契约符文，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古老、沉重以及一丝……悲壮的气息。这并非平等条约，更像是一份责任状。
“代价。”沈墨言简意赅。
“没有具体的资源或领土代价。”夜枭摇头，“唯一的‘代价’，是承诺。承诺在那一刻，站在守夜人一方，为守护而战。当然，这并非无偿的牺牲。在此之前，守夜人将为您提供必要的支持，包括但不限于：某些被尘封的历史真相、关于‘圣殿’及‘涅盘计划’的深度情报、以及……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对您某些行动的‘视而不见’。”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比如，您这座正在成长的‘九幽弥天大阵’，只要不主动攻击世俗界，并维持基本的力量平衡，巡天者总部那边，守夜人可以代为周旋，使其保持‘观察’而非‘干涉’态度。”
沈墨心中明了。这是一份偏向于未来的、应对终极危机的战略契约。守夜人看中的，是他未来的潜力和他所代表的“变数”。而现阶段的支持，则是为了帮助他更快地成长，以应对那个所谓的“永夜之劫”。
“特定的‘界限’是指什么？”沈墨捕捉到另一个关键点。
夜枭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比如，圣殿的‘涅盘计划’彻底失控，大规模制造‘伪幽’，扭曲生灵本质；比如，某些被封印的古老邪异挣脱枷锁；再比如……有人试图强行融合所有的‘源初之钥’，打破诸天万界固有的平衡。”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沈墨，显然，最后一点意有所指。沈墨拥有源初之钥碎片，已不是什么绝对秘密。
沈墨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会客室内只剩下香炉中青烟袅袅升腾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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