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四年,春。
临安皇城,大庆殿内。龙涎香的烟气袅袅升腾,似一层厚重的阴霾,将满朝文武的面容笼在一片压抑的沉闷之中。龙椅之上,大宋官家赵构眼帘半垂,神情倦怠,仿佛对阶下诸事皆兴致索然,恰似这殿中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引不起他丝毫波澜。
“官家!”吏部侍郎万俟卨朝前迈出一步,声音尖利如锥,划破这沉闷的空气,“岳飞手握重兵,屯于鄂州,名为北伐,实则拥兵自重!其部下言必称‘岳家军’,只知有岳帅,不知有官家!此等行径,与前朝蜀汉之诸葛亮何异?名为汉相,实则权倾朝野,架空后主,使其沦为傀儡!此乃乱臣贼子之兆,若不早除,必为心腹大患!”
这一番诛心之语,宛如一柄淬毒利刃,直插大殿要害,瞬间令殿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秦桧立于一旁,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抚着胡须,看似沉默,实则一切尽在其算计之中。他与万俟卨一唱一和,一心要将岳飞钉死在“不忠”的耻辱柱上。
大殿内,韩世忠怒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却被身旁的张俊暗中拉住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武将队列中,岳飞身着铠甲,脊背挺得笔直,犹如一杆刺破青天的长枪,散发着坚毅与不屈。他并未辩解,只是沉默地跪在那里,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然而,龙椅之上的赵构,在听到“诸葛亮”这个名字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一道惊雷轰然劈开。
诸葛亮!
尘封八百多年的记忆,如决堤怒涛,汹涌着冲垮了他灵魂的堤坝。他并非单纯的赵构,或者说,他的灵魂深处,沉睡着另一个卑微且悔恨的帝王——刘禅!
犹记得那一年,五丈原的秋风是那般萧瑟凄凉。昏黄的油灯下,相父枯槁的手紧紧抓着他,浑浊的眼中满是未尽的遗憾与不甘。浓重的药味混合着死亡的气息,沉沉地压得他喘不过气。
“陛下……臣,不能再辅佐您北定中原,兴复汉室了……”
“相父,相父您别走……”
他记得自己当时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死死拽着那只逐渐冰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相父,留住那最后的希望。相父为蜀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他刘禅无能,守不住这锦绣江山,最终落得个乐不思蜀的千古骂名,成为后世的笑柄。那是他永世无法释怀的痛,永世难以忘却的悔!
如今,时隔八百多年,他竟成了大宋君主,却再次听到有人用如此恶毒的言语,诋毁他心中如父如师的相父!
“乱臣贼子?”
赵构,确切地说是刘禅的灵魂在愤怒地咆哮!那双原本倦怠的眼眸,瞬间被无尽的怒火与凛冽的杀意填满,宛如两团燃烧的烈焰,要将一切不公与奸佞焚毁。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全身骨节发出“噼啪”的脆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帝王威压,如山崩海啸般汹涌席卷了整个大庆殿!
“啪!”
他一掌狠狠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坚硬的沉香木不堪重击,应声开裂,仿佛在诉说着这股怒火的强大与不可阻挡。
“放肆!”
一声雷霆暴喝,震得整个宫殿嗡嗡作响,仿佛连殿宇都在这声怒喝中颤抖。满朝文武无不骇然抬头,惊恐地看着龙椅上那个仿佛瞬间脱胎换骨的君主。那眼神,不再是懦弱与妥协,而是历经尸山血海的霸主才有的森然与冰冷,令人胆寒。
万俟卨被这声暴喝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面无人色,嘴唇颤抖着:“官……官家……”
赵构一步步走下御阶,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却又仿佛重若千钧,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他走到万俟卨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奸佞小人,声音冷得如同九幽之下的寒冰,仿佛能将世间一切丑恶冻结。
“你,刚才说什么?诸葛亮是乱臣贼子?”
“臣……臣只是打个比方……”万俟卨牙齿打颤,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比方?”赵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宛如恶魔在冷笑,“丞相诸葛亮,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六出祁山,矢志北伐,只为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等万古忠臣,岂是尔等摇唇鼓舌、构陷忠良的宵小所能妄议!”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仿佛要将眼前的奸佞碎尸万段:“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武侯相提并论!”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指向殿外,厉声喝道:“来人!”
殿外的御前侍卫闻声如猛虎般冲入,甲胄铿锵作响,彰显着皇家的威严。
“将万俟卨这跳梁小丑给朕拖出午门,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污我大宋忠良,谤我华夏先贤者,是何下场!”
五马分尸!
四个字如惊雷炸响,震得满朝文武头晕目眩,魂飞魄散!
这……这还是那个对金人卑躬屈膝,对主战派处处打压的官家吗?这等狠厉的手段,简直比太祖皇帝还要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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