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临安浸在寒雾里,像被一层湿漉漉的纱裹住。青石板路上的霜痕泛着冷光,东市守卒的靴底踏过,碎冰与残烬簌簌作响。他狂奔入宫时,甲叶撞击的脆响在空旷的朱雀大街上回荡,远远听着像一串急促的警钟。
“启奏陛下!”守卒扑跪在太极殿丹陛之下,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嗓音被寒气呛得嘶哑,“东市灯阵……三盏绘有赵鼎丞相治水功绩的琉璃灯,被人砸毁了!灯柱上用朱漆刻着四个字——‘寿不过午’!”
殿内烛火摇曳,将赵构端坐龙椅的身影投在梁柱上,忽明忽暗。他穿着明黄色常服,腰间玉带悬着枚双鱼玉佩,听着禀报时指尖正轻轻摩挲玉佩上的鳞纹,面容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竟无一丝震怒的波澜。
“朕知道了。”他缓缓起身,内侍连忙上前为他披上玄色貂裘,领口和袖口的白狐毛沾着细碎的霜,是昨夜巡查北境带回的寒气。“摆驾东市。”
百官哗然。国朝百年,从未有天子为一盏灯亲赴市井的先例。枢密使欲出言劝阻,刚张了张嘴,便被赵构扫来的目光定在原地——那目光里没有怒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沉劲,像寒冬里结了冰的江面,看着平静,底下藏着能撞碎礁石的力量。
禁军披甲提剑,列成两道长墙,却被赵构挥手斥退:“不必跟随,朕与百姓同路。”
他徒步走出宫门时,晨雾正浓,街巷间还残留着昨夜花灯的余温。百姓闻讯从门后、窗隙探出头,看清那身玄色貂裘下的明黄衣角,纷纷跪伏于地,连呼吸都放轻了。赵构却像没看见,脚步沉稳地穿过雾霭,靴底碾过碎琉璃的脆响,在寂静的长街上格外清晰。
东市灯阵废墟前,碎琉璃遍地都是,折射着微弱的天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残骸。三根断裂的灯柱斜插在土里,柱身上“寿不过午”四个朱字红得刺目,仿佛是从石缝里渗出来的血,在晨雾中泛着诡异的光。
赵构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片棱棱角角的琉璃碎片。那琉璃原是西域贡品,通透如冰,此刻却蒙着层灰黑的污迹。他忽然瞳孔微缩——在一块较大的碎片夹层里,竟封着一滴干涸发黑的血珠,形状扭曲,像条蜷缩的小虫。
就在指尖触碰到血珠的刹那,脑海中轰然一震,仿佛有惊雷炸开!
【叮!检测到残留咒力波动,心灵窥视符激活成功——】
阴暗密室的画面突兀浮现:白骨堆叠的祭坛上,一名枯瘦老者盘膝而坐,黑袍上绣着暗红色的骷髅纹样。他十指结成古怪的印诀,口中低诵着晦涩的咒言,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忽然,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黄纸之上,指尖蘸着血,画出扭曲如蛇的符文。
“骨鸣引魂,借命续咒……”老者每写一笔,脸色便灰败一分,眼窝深陷如洞,却透着疯狂的光。他将一缕黑气封入一支寸许长的白色骨笛,最后咳出一大口黑血,溅在祭坛上,却仍咧开嘴狞笑:“赵鼎……你治得了水患,却躲不过天命!今日正午,便是你的死期!”
【任务提示:检测到针对国家栋梁的邪术诅咒,国运受扰程度+15%,已触发“护国之责”支线,建议立即反制。】
画面如潮水般退去,赵构缓缓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琉璃的寒意。他站起身,望着围拢过来的百姓,嘴角竟扬起一抹极淡的冷笑,那笑意里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劈开迷雾的锐劲。
“想用邪术咒死我相父?”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敲在铜钟上的木槌,字字都震得人耳鼓发颤,“好啊。那朕就告诉你们——这灯,越碎,越要亮!”
他转身看向身后赶来的百官,朗声道:“传朕旨意:原地重铸灯架,加高三尺,用玄铁为骨、青铜为表,嵌金描凤!即日起,全城每户添灯一盏,替朕照亮相父归途,让他看看,临安百姓的心意,比任何邪术都要明亮!”
群臣哗然。户部尚书忍不住上前一步:“陛下,此举恐耗资过巨,且……”
“且什么?”赵构目光扫来,冷如刀锋,“若无相父当年治水疏渠、屯田养兵,江准千里沃野早成泽国,尔等今日还有家可归?还有俸禄可领?”他指着满地碎琉璃,声音陡然拔高,“一盏灯,换万家安泰,何惜之有!”
圣令一下,临安城像被注入了滚烫的热血。
不到两个时辰,原三百步长的灯阵竟生生延展至五百步。木匠们扛着木料奔忙,漆匠捧着颜料穿梭,连街边卖糖人的小贩都停下生意,用糖稀在竹篾上勾勒赵鼎的画像。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自制的灯笼:穷人家用麦秸扎架、粗纸糊面,却在纸上工工整整写着“丞相万福”;富户则用锦缎裹边、珍珠镶框,绘着赵鼎当年乘舟治水的场景;孩子们更机灵,把柚子皮掏空,点上蜡烛,举着在街上跑,橘黄色的光晕晃悠悠的,像串移动的小太阳。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孩童们手拉手围成圈,唱起新编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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