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到林洪毅身边,蹲下身,先探鼻息,再搭脉搏,翻开眼皮查看瞳孔,动作沉稳而迅速,眉头紧锁。
接着,他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手法精准地在林洪毅几处关键穴位上快速刺入捻转。
片刻后,又仔细检查了各处外伤,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提笔在随身携带的纸片上飞快写下一个药方。
“万幸!脏腑虽有震荡,但未破裂移位,筋骨之伤虽重却未致命!快按此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速速喂下!止血固元,后续好生调理,性命当无大碍!”
刘大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多谢刘大夫!”
林家众人闻言,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悲喜交加之下,忍不住再次相拥而泣。
然而,这份属于林家的劫后余生与庆幸,落在刚刚失去两个儿子、心如死灰的卢老头眼中,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扭曲,那一点庆幸的光芒,对他而言,是这世间最恶毒、最刺眼的讽刺!
几天后,当林家还沉浸在林洪毅死里逃生的后怕与照料中时。
披麻戴孝、形容枯槁如同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般的卢老头,带着一群同样悲愤填膺、披着孝布的亲戚,抬着两口刺眼的棺材,带着冲天的怨气,堵在了林家那扇刚刚经历悲喜的小院门前。
他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被穗安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的默娘身上。
干裂的嘴唇猛地张开,一声凄厉怨毒、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和所有怨恨的哭嚎,撕裂了渔村压抑的空气:
“林默娘!你个灾星!扫把星!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两个儿子啊——”
“是你!林默娘!你亲口说的风平浪静!结果呢?我们信了你才出海,就撞上那要人命的邪浪!就是你!是你招来的祸事!”
卢老头的声音嘶哑破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淋淋的心口里抠出来的。
“凭什么?凭什么死的不是你林家的人?凭什么你爹、你哥都活着!啊?” 他布满血丝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默娘,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只顾着救你自家人,把我们全都丢进海里喂了鱼?你的心呢?被狗吃了吗?”
“还我儿子命来——还我两个儿子的命来啊——” 这声哭嚎凄厉得不似人声,裹挟着滔天的绝望和怨毒。
他如同疯魔,枯瘦如柴的手抓起地上冰冷的石头、腥臭的烂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默娘!
穗安转身护住默娘躲过,石块撞击院子里发出闷响,泥巴糊在地上留下污秽的痕迹。
伴随着这疯狂破坏的,是他口中喷涌而出、无穷无尽的污言秽语和刻骨诅咒:
“灾星!扫把星!不得好死!”
“林家人都该下地狱!给俺儿偿命!”
“菩萨瞎了眼!让你这祸害留在人间!”
这些恶毒的话语,如同无数条冰冷滑腻、带着倒刺的毒蛇,不仅缠绕着刚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惊魂未定的林家,更狠狠噬咬着默娘那颗本就因施救失败遭受反噬、又因未能救下所有乡亲而内疚得千疮百孔的心!
“不,不是这样的,这次是海妖作乱”,默娘极力辩解。
“哈,海妖作乱?要这样我也会观天相了,天气好就是你林默娘算的准,天气不好就是海妖作乱!”卢老头神情嘲讽。
默娘呆立着,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玉雕。她的目光失焦地落在那两口刺眼棺材上,耳边是卢老头字字泣血、句句剜心的控诉。
巨大的冤屈、深重的自责、还有那无法辩解的无力感……如同无形的巨锤,一下下砸在她心上。
她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摇晃,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褪去。
穗安看着眼前状若疯魔、被丧子之痛彻底吞噬的卢老头,又感受到身后姐姐那无声的痛苦和仿佛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生气、连灵魂光芒都熄灭了的脆弱。
一寒意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得失之间,最是煎熬人心。
穗安心中一片冰寒,这铺天盖地的恨意,这无妄的指责,这足以压垮任何善意的汹涌恶意……
姐姐,这就是你获得那份能力与敬仰之后,必须承受的误解与怨恨吗?这残酷的考验,你要如何熬过去?你的道心,能否在这滔天恨意中不沉?
眼看卢老头的污言秽语和疯狂举动如同毒鞭,狠狠抽打在摇摇欲坠的默娘身上,穗安心头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
她猛地从默娘身前踏出一步,声音清亮而锐利,直指卢老头:
“卢老头!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这场邪浪,妖气冲天,分明是海里的东西作祟!我倒要问问你!”
她目光如炬,紧紧逼视着对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莫不是你卢家先前拔鳞虐待的那条金鳞鱼妖,怨气未消,今日特来寻仇?不然为何全村遭灾,别家多是皮肉筋骨伤,独独你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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