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央宫到椒房殿的路,死寂无声。
刘彻的龙靴踩在白玉石板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像一头巡视领地的猛虎,将所有的雷霆都收敛于爪牙之内,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山崩地裂的重量。
跟在他身后的卫子夫,只觉得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太熟悉这种沉默了。
这是他动了真怒,起了杀心时,独有的沉默。
椒房殿,近了。
殿门前的宫人早已吓得跪伏在地,噤若寒蝉。
刘彻没有让他们通报,只一个眼神扫过去,所有人便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连头都不敢抬。
他亲自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轻响,在死寂的夜里,像一声哀鸣。
*********
与此同时。
平阳侯府。
一辆华贵的马车疯了似的冲进府门,带起的疾风吹得灯笼狂舞。
车还没停稳,阳信长公主刘莘便已提着裙摆跳了下来。
“人呢?!”她厉声喝问。
管家连滚带爬地迎上来,哭丧着脸:“长公主……侯爷他……他在书房,不见任何人。”
刘莘一把推开他,径直冲向书房。
“砰!”
她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满室狼藉。
名贵的瓷器碎了一地,书架倒塌,竹简散落如秋日败叶。
她的继子,平阳侯曹襄,肩膀裹着厚厚的纱布,渗出的血迹触目惊心,另一只手臂也用夹板固定着,眼神阴鸷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
“谁打的?”刘莘的声音都在发抖。
曹襄冷笑一声,缓缓抬起头,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
“母亲大人,您现在才回来?”
“您是从大将军府回来的,还是从皇宫回来的?”
“是不是去恭喜您的丈夫,那个骑奴出身的卫大将军,又多了个金枝玉叶的好外甥媳妇儿?”
刘莘脸色一白,厉声道:“曹襄!你疯了?!”
“我疯了?”曹襄猛地站起身,指着自己身上的伤,“我被霍去病那个私生子踩断了骨头!我被卫长公主那个贱人拿簪子捅穿了肩膀!”
“他当着我的面把刘昭华抱走!你问我疯了?!”
“我让你忍!”刘莘气得浑身发抖,“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
“忍?”曹襄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母亲,自从你嫁给卫青,你就不是平阳侯府的曹家人了,你心里只有卫家,只有你那个外甥霍去病!”
“你让我忍,是让我把自己的脸面、曹家的脸面,都送到霍去病的脚下去给他踩吗?!”
“我没有!”
“你就有!”曹襄歇斯底里地咆哮,“你偏心!你忘了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你曾被人唤作平阳公主吗?!”
刘莘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
她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狂的继子,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她嘴唇翕动,眼眶通红。
“让本宫告诉你,你的父亲死在了暖玉榻上。”
“而你,那个奴婢诞下的私生子,是你父亲跪在本宫膝下,让本宫将你收作嫡子,让你袭爵平阳侯。”
“如今你翅膀硬了,开始来冲着把你养大的母亲叫嚣了。”
“本宫最大的错误,就是曾经信了你的鬼话,以为你能配得上昭华。。”
“如今看来,她不选你,确实是她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轰——
曹襄只觉得脑中巨震,眼中的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熄灭了。
他扶着墙,一字一顿,声音嘶哑。
“好。”
“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这桩婚事,这个屈辱,我自己去跟陛下讨个说法!”
“我们……母子缘尽。”
**********
椒房殿内,没有想象中的哭闹与混乱。
暖炉烧得很旺,熏香的气味缭绕,却驱不散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压抑。
卫子夫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内殿的卧榻。
她的女儿,大汉最尊贵的昭华公主刘纁,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小脸惨白如纸。
而她的外甥,大汉最锐利的刀锋,冠军侯霍去病,正半跪在榻前。
霍去病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笨拙和僵硬。
他手里拿着一小瓶药膏,正用指腹小心翼翼地,为刘纁处理手腕上被绳索勒出的红痕。
那双握惯了长枪、染尽了胡虏之血的手,此刻却抖得厉害。
“还疼吗?”
他的嗓音粗粝,像是从胸膛深处碾磨而出,却又刻意压低,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刘纁没有回答。
她空洞的眼神缓缓聚焦,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看着他眼底熬出来的骇人血丝。
忽然,她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力气小得可怜,像一只濒死蝴蝶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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