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清军游骑的队列中猛地分出一支约百人左右的骑兵队,不再犹豫,直接加速朝着关墙猛冲过来。马蹄敲击着冰冷的大地,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与此同时,马背上的骑士们纷纷在疾驰中张弓搭箭,动作娴熟而协调。
“注意,举盾,避箭!”城头一名身材魁梧的把总声如洪钟,高声吼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瞬间,城垛后方“唰”地竖起了一面面高大的木制盾牌和专门用于防箭的“立牌”,形成了一道临时的屏障。戚睿涵只觉胳膊被人猛地一拉,是吴三桂身边的一名亲兵,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到了坚实的垛口后方掩护起来。几乎就在他的身体刚刚隐入垛口阴影的同时,一阵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箭矢破空声“嗖嗖”呼啸而至。
“哆、哆、哆、哆”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猛烈地撞击在盾牌和坚硬的城砖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钝响。一些力道极强的箭矢,甚至半截箭杆都嵌入了木质盾牌之中,尾羽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在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嗡嗡”的余韵。甚至有几支箭越过了垛口,“铮”地一声钉在他们身後的城楼木柱上,箭簇深入木中。
“火铳手,目标敌军骑队,放!”几乎是关外箭雨刚刚停歇的瞬间,城头反击的命令便已果断下达。
“砰、砰、砰、砰——”一阵并不算十分整齐,但震耳欲聋、连成一片的铳声猛然爆发开来!城头瞬间腾起一大片浓密而刺鼻的白色硝烟,几乎遮蔽了前方的视线。浓烈的硫磺燃烧后的味道直冲鼻腔,呛得戚睿涵忍不住连连咳嗽了几声,眼睛也被刺激得微微泛红流泪。他强忍着不适,努力透过垛口的缝隙和硝烟的间隙向外望去,只见正在拨马回撤的那支清军骑兵中,有四五骑应声人仰马翻,战马的悲鸣和骑手的惨嚎隐约可闻。但大部分清军骑兵显示出高超的骑术和战术纪律,一边在马上灵活地扭身回射,一边加速向后退去,试图逃离火铳的有效射程。
然而,守军的打击并未停止。
“火炮,放!”又一个命令穿透了嘈杂。
紧接着,城头上那几门早已准备就绪的重型火炮发出了这个时代最为狂暴的怒吼。
“轰、轰、轰、轰——”数声巨响几乎要震破戚睿涵的耳膜,他觉得脚下的整段城墙都在这一瞬间明显地颤抖、晃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巨大的后坐力让沉重的炮身猛地向后座退,又被炮架限制住。他亲眼看到,远处清军游骑主力聚集的区域,猛地爆起数团巨大的、混杂着泥土和火光的烟尘柱!虽然由于距离和精度问题,未能直接命中那支已经散开后撤的百人队,但爆炸产生的巨大声响、冲击波以及四处飞溅的碎石弹片,显然起到了强大的震慑作用。剩余的清军骑兵如同受惊的麻雀,再不敢逗留,以更快的速度狼狈后撤,最终汇入了远方的主力阵营之中。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小规模接触战,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清军似乎已经达到了侦察、骚扰和试探守军火力配置的目的,并未继续投入更多兵力进攻。庞大的营地依旧沉默地横亘在那里,如同蛰伏的巨兽。城头上,关宁军士兵们则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医护辅兵迅速上前,将刚才那阵箭雨中不幸中箭的几名伤员小心翼翼地抬下城去,伤兵压抑着的、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来;士兵们开始回收尚能使用的箭矢,检查被损坏的盾牌和器械;火铳手和炮手则开始紧张地再次清理炽热的铳管和炮膛,重新填装弹药,以应对可能的下一次攻击。
吴三桂抬手拍了拍胸前铁甲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的喜怒,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日常的例行公事。他只是对身旁惊魂未定的戚睿涵淡淡道:“鞑子惯用此等疲敌扰敌之伎俩,数年来几无新意。虽不足以致命,但确如蚊蝇嗡鸣,烦人得紧。”
戚睿涵直到这时,才仿佛找回自己的呼吸,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了一口憋闷已久的浊气,同时发现自己紧握的拳头里,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一片冰凉。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生死交锋,那真实到令人灵魂战栗的箭矢破空尖啸、火铳齐发的震耳轰鸣、重型火炮怒吼时天崩地裂般的威势、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硝烟与隐约飘来的、新鲜的血腥气味……这一切的一切,都以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这里,就是明末崇祯十七年、真实不虚的山海关前线!任何现代技术的模拟、任何剧组的精心营造,都无法复制出如此逼真、如此充满原始暴力与死亡威胁的战场氛围。
他心中最后一丝残留的、摇摆不定的疑虑,至此,彻底烟消云散,如同被刚才火炮的怒吼彻底震碎了一般。
他看着正在沉着指挥手下清理城防、检查武器状况的吴三桂,那个在后世史书中被简化为“冲冠一怒为红颜”和“引清兵入关”的符号化人物,此刻就活生生地、有血有肉地站在他面前。他是一个真实、复杂、肩负着家国重任、边关安危和自身前途巨大压力的军事统帅,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着历史的走向。历史的洪流,那浑浊而汹涌的波涛,似乎就在他脚下这片古老而坚固的城墙之外澎湃激荡,随时可能破关而入,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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