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郡主府“意外”落水一事,虽被萧煜强势压下,未起波澜,但彼此心照不宣的敌意已然摆上台面。永平郡主称病不出,其府邸也安静了许多。然而,林晏清和萧煜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秋高气爽,皇家一年一度的秋狝大典将至。今年因边境安稳,皇帝兴致颇高,决定在京郊皇家围场举行,规模盛大,宗室皇亲、文武重臣皆需伴驾。萧煜作为亲王,自然在列。考虑到林晏清有孕在身,本可留在京中,但皇帝体恤,特准宸王妃随行,于行宫静养,不必参与狩猎。
能离开京城是非之地,去郊外呼吸些新鲜空气,林晏清自然是愿意的。行前,她将府中事务仔细交代给几位得力管事,又特意检查了随行人员和物品,确保万无一失。
秋狝队伍浩浩荡荡抵达皇家围场行宫。行宫依山傍水,景色开阔,比之京城王府,更多了几分野趣与安宁。萧煜将林晏安安顿在位置最佳、守卫最严的“揽月轩”,亲自布置了护卫,方才去面圣述职。
接下来的几日,萧煜白日伴驾狩猎,晚间必定回来陪伴林晏清,细心询问她的饮食起居,无微不至。林晏清在行宫中也过得颇为惬意,每日在轩外园中小坐,看看山色,听听鸟鸣,孕吐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这日午后,林晏清正靠在窗边软榻上小憩,丫鬟通报,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前来,说是贤妃娘娘听闻宸王妃随驾,特赐下两匹江南新贡的软烟罗,给王妃做衣裳,最是柔软透气,适合孕期穿着。
贤妃?林晏清心中微动。贤妃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在宫中口碑不错,之前熏香一事也是受害者。她突然示好,是真心,还是……?
“请进来吧。”林晏清整理了一下衣衫,坐起身。
来的是一位面容清秀、举止沉稳的宫女,自称含翠。她恭敬地行了礼,将两匹流光溢彩的软烟罗奉上,语气恭谨:“娘娘说,王妃身子金贵,这料子穿着舒适,望王妃莫要推辞。”
林晏清让丫鬟接过料子,含笑道:“多谢贤妃娘娘厚爱,妾身感激不尽。”她目光扫过那两匹软烟罗,色泽柔美,触手生凉,确是上品。
含翠又福了一礼,道:“娘娘还吩咐,若王妃得闲,可去娘娘宫中坐坐,说说话解闷。”
“待妾身身子爽利些,定当去给娘娘请安。”林晏清客气回应。
送走含翠,林晏清吩咐丫鬟:“将这两匹料子好生收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动用。”虽然贤妃看似无害,但经历了这么多,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秋狝进行到第五日,围场忽然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一名负责打理猎犬的内侍,在喂食时不小心被一只性子暴烈的猎犬咬伤,虽然及时救治,但那内侍当夜却突发高热,伤口溃烂,太医诊治后,发现那猎犬口中带有一种罕见的毒菌,致使伤口难以愈合。
此事本与深居行宫的林晏清无关,但很快,一种诡异的流言开始在随行人员中悄然传播——说是那猎犬发狂咬人,是因为冲撞了“不洁”之物,而宸王妃孕期深居简出,形容憔悴,正是“不洁”的征兆,才引来了这等祸事。
流言隐隐将猎犬伤人之事与林晏清联系了起来,暗示她腹中胎儿不祥。
消息传到揽月轩,林晏清尚未如何,萧煜已是勃然大怒。他当即下令彻查流言源头,并亲自去向皇帝陈情,请求严惩造谣者。
皇帝对这等无稽之谈自然不信,但流言涉及皇嗣,还是下令安抚,并申饬了几个传话的低阶宫人,算是将此事压下。
但林晏清知道,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这种关于“不祥”的污名,如同跗骨之蛆,最是伤人于无形。她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一片冷然。为了对付她,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阴损的诅咒手段都使了出来。
秋狝最后一日,按照惯例,皇帝将亲自主持一场小型的围猎,以示与民同乐。萧煜需全程伴驾。临行前,他再三叮嘱林晏清不要离开揽月轩,并加派了双倍护卫。
林晏清应下,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对方接连出手,流言之后,恐怕还有后招。
果然,午后时分,揽月轩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负责洒扫行宫外围的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跑来禀报,说是轩后靠近山林的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不知何故起了火,虽然火势不大,但风向正朝着揽月轩这边吹来,恐有波及之险!
起火?林晏清心中一凛。行宫防火措施严密,怎会无故起火?还偏偏是这个时候,这个地点?
她立刻吩咐丫鬟:“紧闭门窗,所有人不得随意出入!护卫加强警戒,没有王爷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揽月轩百步之内!”
命令刚下,窗外已能看到隐隐的黑烟飘起,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轩内的丫鬟婆子都有些惊慌。
林晏清强迫自己镇定,走到窗边,透过窗棂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后院方向确有浓烟升起,但火势似乎并未迅速蔓延。更让她心惊的是,在升腾的烟雾中,似乎夹杂着一些细微的、闪烁着火星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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