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宛如轻纱般的阳光透过乾元殿东阁的窗户,那尚未熄灭的烛火,仿佛是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案头的一叠奏章整齐如队列,最上一封宛如被晨露亲吻过,沾着湿气,散发着淡淡的墨香。玉沁妜那如葱般的指尖,轻轻地叩击着紫檀木笔,她的目光如同清澈的湖水,落在昨夜未批完的户部折子上,那墨迹仿佛是刚绽放的花朵,还未完全干透。
门扉悄然滑开,仿佛怕惊扰了晨光里浮动的尘埃,一道身影缓步而入,步伐沉稳如古钟滴漏,不疾不徐。玄色长袍的衣角微微翻卷,沾着几缕檐外凝结的霜痕,似寒夜悄然附上的低语。凌霄轻抬手,将手中青竹筒稳稳置于案几一侧,动作利落却不失从容,随即抽出一卷泛黄的卷宗,纸页边缘焦黑斑驳,似曾历过火吻,裂痕如枯叶脉络蜿蜒。
“昨夜所录之言,业已整理成报。”他声线清冷平缓,仿若只是在陈述天边云卷云舒、风雪几重,毫无波澜。指尖轻轻一推,卷宗滑至中央,其上墨迹未干,隐隐透出肃杀之气。“二皇子密会三老臣,虽盟书未成,然言语之间,机锋暗藏,证据确凿。另有一句隐语,字迹诡谲,恐涉机密,需义姐您亲自过目,方知情由深浅。”
玉沁妜抬眼,没接话,只将笔搁下。她知道那句是什么——“玄国非无指望”。
凌霄翻开卷宗首页,红笔圈出一行字:“和亲使团抵京当日,南境四驿关闭。”接着往下翻,三条线索并列其后:北境三州调粮逾常制两倍;沧州水道不明商船夜间靠岸,卸货后吃水变浅;雁门关百里骁移驻前线,距边境三百里。
这些事,绝非巧合。他缓缓说道,尤其是沧州那几艘船,天机楼的暗桩早已查探清楚,船身没有任何商号标记,舵手人人蒙面,卸下的全是铁箱,沉重得几乎压垮跳板。那运的,分明不像货物。
玉沁妜起身走向墙边,取下悬挂的一幅绢帛地图,轻轻铺展在长案之上。她的指尖沿着大胤腹地缓缓北移,最终停驻在沧州与雁门之间。
若他们的目标正是这两处呢?她低声自语,一个扼守水路咽喉,一个掌控陆路要冲。偏偏选在此时动手,未必是为了开战,而是要在混乱之中攫取利益。
凌霄点头:“我也这么想。可问题是,兵部今日早报仍称‘边情平稳’,连幽州刺史都回文说‘烽燧无警’。可我们的人分明看见烽台机关被动过。”
“因为他们看到的,是假信号。”玉沁妜提起朱笔,在地图上圈出几处要点,“有人在替他们伪造军情。这已不只是边境之患,而是朝中有了内应。”
她略一停顿,忽而问道:“你听清那一句‘玄国非无指望’时,是谁最先说出口的?”
“冯世庸。”凌霄答得干脆,“他说完后,玉明煦才压低声音回应,像是怕被谁听见。”
玉沁妜眼神微动。冯世庸是御史台老人,素来刚直,若连他也信这一条路,说明玄国的动作早已超出试探。
她提笔在密报封面写下七个字:“封:唯朕与天机主可阅”,加盖凤印后推回给凌霄。
“封锁所有边关的异动消息,原始密档存于天机楼最高阁,严禁抄录外传。”她顿了顿,语气沉稳而果断,“调绝杀堂双线行动:一支潜入沧州,彻查那几艘船的来路;另一支即刻派遣双面细作返回玄国,散布‘大胤内斗将起’的流言,静观其变,看他们是否会提前出招。”
凌霄应了一声,正要收卷离去,却被她叫住。
“等等。”玉沁妜转身走向内柜,取出一张纸,“这是百里爵进宫时所献礼单的副本。我一直觉得那行字迹有些蹊跷。”
她吩咐下人取来清水浸湿薄纱,轻轻覆在纸上。片刻之后,墨迹遇湿微微晕开,隐约浮现出一道蜿蜒纹路,似山脊起伏,又如河道分岔。
凌霄凑近细看:“这绝非寻常书法所能隐藏的笔意,倒像是……某处地形的隐秘标记?”
沧州以北八十里,藏着一段隐渠,地图上无迹可寻,但水流走向与这轮廓严丝合缝。玉沁妜缓缓收起图纸,袖中一敛,“他曾问我是否喜欢松烟墨。如今看来,那不是赠墨,是试探。”
凌霄沉默片刻,低声问:“还要继续盯他吗?”
“盯,但别惊动。”她眸光不动,“我要知道的,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他想做什么。”
窗外风起,吹动案上一角卷宗。凌霄将竹筒重新系好,转身出门。衣摆拂过门槛时,玉沁妜忽然开口。
“你说,他若真是弃子,为何偏偏送来这张图?”
凌霄脚步一停,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头也不回:“哎,谁知道呢,说不定他自己也拿不准,到底算不算一颗棋子。”
玉沁妜站在原地,指尖摩挲着袖中那张纸。她想起前日百里爵游园时,曾站在昭阳别院外多看了几眼。那时她以为他在找破绽,现在想来,也许他在确认什么。
她重新坐回案前,翻开一本旧档。那是三年前玄国政变的记录。百里爵母妃死于鸩酒,而下令者正是当今玄帝。一个被废的太子,背负血仇入宫为质,真的甘心当个摆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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