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然伫立窗边,雨丝斜斜划过琉璃瓦,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一如他眼底翻涌的复杂心绪。
二十年前那场宫变的血色,早已烙进骨血。
他并非什么背负灭门之仇的萧家长子,而是当年因谋逆入狱的皇子刘子行。
时宜决绝的退婚、周生辰冰冷的剑锋、戚太后递来的生路,在他被鬼手神医易容换貌的那一刻,便凝成了蚀骨的恨意。
如今复仇只差临门一脚,周生辰若敢阻拦,他不介意让这中州再染腥风。
此刻的中军帐内,周生辰正对着舆图凝神思索,指尖划过标注着京畿要道的墨迹,李慕然近期的异动如迷雾笼罩心头。
忽然帐帘被猛地掀开,林三郎一身风尘闯入,语声急促。
“王爷,前吏部尚书入京途中遇袭身亡,随行仅一人生还,已带回营中!”
周生辰心头骤然一沉,李慕然终究按捺不住了。
他疾步赶往伤兵营帐,只见那随从浑身浴血,麻布衣衫浸透暗红,左臂不自然地垂落,见周生辰进来,挣扎着跪伏在地,声音嘶哑如破锣。
“王爷……黑衣人突袭……大人为护我们,被乱刀砍杀……那些人蒙着脸,眼神狠厉,下手绝不拖泥带水,像是常年厮杀的死士!”
闭眸深吸,周生辰压下翻涌的怒火。
前吏部尚书手握李慕然早年行踪线索,此番遇害,分明是要斩断追查的脉络。
“仔细回想,黑衣人可有异常?口音、衣饰,或是特殊标记?”
他追问时,指节已因用力而泛白。
随从蹙额苦思,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口音是本地腔调……衣襟下摆,好像绣着黑色狼头,一闪而过……”
狼头标记!
周生辰眸色一凛
那是李慕然亲信卫队的徽章。
他安抚随从两句,命军医全力诊治,随即转身传令
“召集众将议事!”
帐内烛火摇曳,将领们肃立两侧。
“李慕然已痛下杀手,前吏部尚书遇害,晓誉与漼风返程途中恐遭截杀。”
周生辰沉声道,指尖叩击案几
“即刻传令沿途守军加强戒备,务必护得二人周全;另,密切监视京畿兵力动向,稍有异动,立刻禀报!”
众将领命而去,帐内只剩烛影跳动,周生辰拿起案上那半块“萧”字玉佩拓片——这是此前秦昊在吴县查到的线索,本以为李慕然是萧家长子萧承煦,如今看来,这身份或许只是烟幕。他摩挲着拓片上的纹路,目光锐利如鹰:无论你是谁,这场较量,我必奉陪到底。
几日后,秦昊三人踏着暮色返回中州,战袍上仍沾着尘土与干涸的血渍,神色却愈发坚毅。他们将那半块玉佩与一张泛黄纸条呈给周生辰,沉声禀报吴县调查详情:“李老实确曾收养一孩童,便是李慕然,玉佩是孩童随身之物,纸条字迹与萧家旧文书相似。”
周生辰凝视着玉佩上的刻痕,又翻看纸条,忽然冷笑一声:“这身份,太刻意了。”他抬眸看向秦昊,“仅凭这些,不足以坐实他萧承煦的身份,更像有人故意留下的线索。”秦昊一愣,随即恍然:“王爷是说,他在伪装身份?”
“极有可能。”周生辰指尖轻点纸条,“继续追查,重点查当年托孤之人,以及李慕然与宫中的关联。”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捷报:“宏将军与漼公子已到城外!”
周生辰心中一松,立刻带人出城。暮色中,宏晓誉一身银甲映着残阳,长枪斜挎腰间,英姿飒爽;漼风青衫染尘,腰间佩剑未卸,温文里藏着锋锐。两人见周生辰,翻身下马行礼:“师父!”“皇叔!”
“一路辛苦,入城再说。”周生辰上前扶住二人,低声叮嘱,“李慕然已动手,入城后切勿大意。”一行人刚踏入城门,密探便匆匆赶来:“王爷,李慕然调动部分京畿兵力驻守皇宫附近,神色异常!”
周生辰脸色骤变——李慕然要对皇宫动手了!他立刻部署:“晓誉、漼风,率西州兵驻守军营待命;我即刻入宫面圣!”
皇宫内,刘徽正对着奏折愁眉不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角一枚玉如意,那是去年李慕然尚公主时,他亲手赏赐的贺礼。
听闻周生辰求见,他猛地抬头,眼底满是焦灼,起身时带翻了案上的茶盏,青瓷碎裂声在寂静殿内格外刺耳。
“皇叔,前吏部尚书之事……真是李慕然所为?”刘徽迎上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当周生辰说出“李慕然真实身份是刘子行”时,他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踉跄后退半步撞在龙椅扶手上,指尖死死攥住龙袍下摆,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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