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笔尖的凝滞和偶尔划下的沙沙声中流逝。台灯的光晕像一个孤岛,将他与周遭的黑暗和寒冷暂时隔开。墙上老旧的石英钟,指针咔哒、咔哒地走着,声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神经。
咕噜……
胃袋发出空鸣,尖锐的饥饿感提醒他,从节目组回来到现在,除了那半缸冷水,颗粒未进。他起身,走到角落一个蒙尘的小电磁炉旁,插上电源。炉面唯一的凹痕里,放着一个边缘烧得发黑的小铝锅。他拧开一个塑料油瓶,倒了薄薄一层油下去。油很快热了,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他从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摸出最后一把挂面,小心地掰下半截,放进锅里。
面条在热油里蜷缩、变软。他拿起筷子,笨拙地搅动着。油星溅到手背上,烫得他微微一缩。这双手,能精准地按下最微妙的半音,能谱写出直击灵魂的旋律,此刻却连最基础的煮面都显得笨拙而窘迫。面条很快熟了,他关掉电源,将面条捞进一个掉了不少瓷的白瓷碗里。没有菜,没有调料,只有几滴油花飘在清汤寡水的面汤上。
他端着碗,坐回钢琴凳上。饥饿感让他顾不得味道,埋头大口吞咽。滚烫的面汤灼烧着食道,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短暂的充实感。一碗寡淡的面条很快见底,胃里有了点暖意,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空洞和寒冷,却丝毫没有驱散。
他放下碗,目光再次投向那堆积如山的笔记本。每一本,都是一个被锁死在时间里的战场,记录着无数个像今夜一样的挣扎、绝望、以及绝境中迸发的、微弱却不肯熄灭的星火。
他伸手,从最底层抽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厚本子。封面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页脚卷得厉害。翻开,扉页上写着一个日期:雪藏元年·冬。字迹有些虚浮,带着当时的迷茫和惊惶。
纸页沙沙作响。他翻到中间一页。那是一段极其压抑、晦涩的旋律草稿,旁边用红笔潦草地写着:“深渊?太直白。冰窖?不够痛。要写出那种……被活埋,但手指还在抠抓泥土的感觉……”再往后翻,一页被揉皱又展平的纸上,写满了狂乱的、不成句的词语:“锁链”、“锈蚀”、“无声的呐喊”、“喉咙里的冰”、“光在哪里?”、“十年……十年!”……这些碎片,最终沉淀、淬炼,变成了后来《寒窖》里那句撕裂彩排现场的灵魂拷问:“世人笑我疯癫,笑我痴妄执念深……怎知这冰层之下,熔岩早沸腾!”
他又拿起一本墨绿色的笔记本,是雪藏第三年的记录。里面详细记载了他如何省下几天的饭钱,辗转坐了两个多小时公交,去城郊一个废弃工厂区“采风”。他站在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下,听着风穿过空洞的厂房发出呜咽般的怪响,感受着工业废墟的冰冷、坚硬和死寂。笔记本上画着潦草的速写——扭曲的钢筋、剥落的墙皮、巨大的齿轮轮廓。旁边配着文字:“冰冷的工业噪音……机械的律动……能否融入旋律?像命运的齿轮在碾压……”这些冰冷的意象,最终化作了《断层》前奏中那段极具压迫感的、如同重型机械启动般的合成器音效雏形。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这七平米的寒窑,是牢笼,也是熔炉。每一次被现实抽打的屈辱,都成了淬火的燃料;每一次灵感干涸的绝望,都逼迫着他在更深的黑暗中挖掘矿藏。指腹的硬茧,在无数次高速震动的琴弦摩擦下,磨破、出血、结痂、再磨破,最终变得如同粗糙的砂纸。那些笔记本的纸页,不仅浸透了墨水,也浸透了汗水、泪水,甚至偶尔被琴键碎裂边缘划破手指时滴落的血珠。
他放下旧笔记本,目光落回眼前谱架上卡壳的《冰层之下》。饥饿和寒冷带来的烦躁感奇迹般地褪去了一些。一种更深沉、更凝练的力量,从那些泛黄的纸页中,从自己布满伤痕的指尖,缓缓流淌出来。他拿起铅笔。
笔尖不再犹豫,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落在纸页上。沙沙声重新响起,流畅而坚定。一个被修改了无数次的乐句,被他重重划掉。他另起一行,写下全新的音符组合。笔锋凌厉,如同刻刀。
夜更深了。寒风在窗外呼啸,像无数冤魂在哭嚎。筒子楼里其他住户的灯光早已熄灭,整栋楼陷入沉睡,只有他这七平米囚笼的窗口,还透着一小团昏黄而倔强的光。
困意如同潮水,一次次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眼皮沉重得几乎粘在一起。他用力甩甩头,站起身,走到墙角的水龙头前,再次拧开。这一次,他没有接水喝,而是直接将冰冷刺骨的水流,泼在自己脸上!
“嘶——”
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钢针扎入毛孔,瞬间驱散了浓重的睡意。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水珠顺着脸颊、脖颈,滚进衣领,冰得他浑身一颤。他胡乱抹了把脸,水珠溅到旁边摊开的乐谱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他毫不在意,走回钢琴前,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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