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二月底,寒春将临。
蟾月方升时分,天上开始抽丝剥茧般冒了细雨,本回暖一些的夜温又直直降了下去。
李瞻冒着雨在路上奔走。
此前他去木府寻木漪,人已外出,管家似被叮嘱过,怎么也不肯告诉李瞻她具体去了哪里。
这李瞻好歹跟了谢春深这么久,为了将谢春深交代的那句话亲口传了,硬生生从白日跑到晚上,终于碰上她从一艘商船里撑伞上岸,身边只跟着一个三粗五壮的汉子。
伞绣百鸟。
她罩着白毛披风,滴水不沾。
“平梁县君留步!”
木漪远远撇了落汤鸡般的李瞻一眼之后,缓步上马车。
李瞻忙跑来将她堵在马车前,“县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急事?”
李瞻颔首。
木漪脸色冷淡,唤身边秦二拿一把伞给他,“肯定不是急事。”
李瞻语塞:“所判凭何?”
木漪没有回答,仍要上车。
李瞻脸上打着雨水,无奈拉住缰绳,借雨声直言:“戌时,中书监请县君于铜驼街莲花楼一见!”
木漪闻言也只是让秦二拿开李瞻的手。
屡被无视,李瞻已经有股压不住的闷火在肺腑里燃烧,却在这时听上车后的她道:
“替本君回禀中书监,重要的事亲自来找我,若是找人代传,那我便默认为此事不重要,不必相见。”
李瞻还未反应,一脚马蹄已经飞了出去,他狼狈退了一步,那送他的伞打了个旋,自己张开,落了他脚边。
秦二带着木漪奔出去很远,插了个嘴:
“姑娘每天奔忙在外,连刘女郎都有糊涂的时候,你这样说,人家怎么找到你啊?”
木漪不愿和李瞻多说,对着秦二还肯露几个字,“若他执意想找我,总会有办法。”又将手伸出去,手上接住几滴湿意,“他的执意就是连这一场雨,都要别人替他淋完。”
秦二听着。
虽然语气还是差不多,却听出几分酸来,摇了摇头。
“谈感情哪有让姑娘家主动的,不管他当多大的官,还不是当个乌龟缩着,畏手畏脚的,我看啊,姑娘不用理他!”
这一夜,睡得不沉,一阵阴寒的风吹开了窗帷,一下一下打着金漆窗板。
她被吵着睁开了眼,翻了个身缩回去,须弥之后又睁开眼,鬼使神差地打一只伞,提一盏灯,朝着院落的西面那扇青翡门走去。
梅花将谢,待至青翡门,已打沾一伞面残梅。
这扇门后通天水井,种一株参天乌桕树,保证井水清凉,平日小厮会走这里扛水回来。
木漪唤守门部曲:
“开门。”
门启时起细雨微斜,一人披蓑悬坐在老杆上,身上泛着井水里的清水波澜,衣摆拖地,也兜了一捧梅。
她诧异自己的猜测竟然是准的。
谢春深听见动静抬起眼,抬手摘了斗笠,毫无先兆地扑了过来,木漪蹙眉,往后退回门槛,他已拽住她手压在石墙上,手中灯伞尽数打落。
部曲听见动静已然拔剑出来。木漪提醒,“再不放手,手就不保。”
谢春深冷冷一笑,“真想剁,给你好了。”
说罢,那部曲便应声抬剑,木漪抬手喊停:“他不是刺客。”
谢春深一扬眉,拽住她手腕就往门里拖,两人衣衫都交缠一处,两尾蛇般华丽地窜了进院,部曲连他的样子都不及看清。
宅大院广,一路上都有守夜的人,他就这样拽着她的手往他熟悉的地方走。
木漪不免诧道:
“你现在是在我的府上放肆?”
“陈擅都行,我不行吗。”
她心猛敲胸膛,“你过来闹,是想干什么。”
“闹?这不是闹,你之后自然会知道。”
木漪觉得势头不对,要挣开他的手。
可每挣一下,他便握得越紧。
于是二人牵在一起的样子被不少值夜的人看了去,直到他推开她寝室门,两人身上湿粘了半身。
木漪梗起了脖上青筋。
这怎么和陈擅说的成效不太一样?她与陈擅在内宅混迹不清,他不应该籍此憎恶,怀疑,然后远离、厌弃她吗?
她勉强稳住心性:
“中书监今日不该来。
北上之后,中书监在外一直与我撇清关系以医患相待。
这一举无异于自行揭短,自相矛盾,中书监连脸都不要了?”
他关上门,在暗中问:“不要了,不可以吗。”
话中并无笑意,只有无尽寒沉,还有忍耐之下将要爆发的情绪。
让木漪想到一个与他并不相符的词:
歇斯底里。
除去多年前灌酒一夜,他暴露了兽性,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如兽咆哮的样子。
身体先一步带着喉头发颤:“我不明白。”
谢春深在暗中逼近她,“没什么不明白的,别装傻,我是来见你的,你不就想我如此?”
木漪被他逼得鼻内又酸又涩,哼笑一声,掀袖而走,“那你现在可以滚了。”
谢春深倾身抓她,一手不借月色已触她脖子,指尖冰凉,冻得她一缩,另一手过来将她腰箍住,以这样的姿态用力锁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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