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的苏醒,如同在一池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投入了一块巨石。涟漪不仅在意识层面扩散,更深刻地影响着“法则净土”赖以存在的根基——那片由他意志锚定、隔绝“终末”的规则领域。
最初的几天,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规则雕像的光芒稳定而柔和,带着生命的韵律。林轩通过与苏晓的稳定连接,开始逐步梳理和熟悉这片因他沉睡而略显“惰性”的规则网络。他能感觉到,自己与星渊本源的连接更加清晰,对“万象谐振”的理解也因那段与规则融合的独特经历而变得更加深邃。他甚至开始尝试微调规则壁垒的某些参数,使其能量流转更加高效,对外界“终末回响”的同化抗性理论上提升了几个百分点。
然而,这种“活性”的回归,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就像一个沉睡了太久的人,骤然醒来活动筋骨,难免会引发一些生理上的紊乱。林轩的意识与规则的深度结合,意味着他的任何“思绪波动”,尤其是那些涉及他个体情感记忆、以及对当前复杂局势的权衡判断,都会在规则层面引起细微的“映射”或“涟漪”。
这种影射,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几乎无法察觉。但对于那些精神高度敏感者,或者像苏晓这样与他有直接意识连接的人,以及……那些潜伏在规则外围、对规则波动极其敏感的“潜影猎手”而言,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显眼。
苏晓是第一个察觉到异常的人。在进行日常的心光网络维护时,她发现网络底层偶尔会泛起一些极其短暂、无法溯源的情感“浮光”——有时是一闪而逝的、对过往战友的怀念与愧疚;有时是对当前文明内部思潮纷争的忧虑;甚至有一次,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针对“渊瞳”那冰冷算计的、隐含着怒意的波动。这些浮光转瞬即逝,并未对网络造成实质影响,但它们的存在本身,说明林轩阁下的意识活动,正在不受控制地“泄漏”到规则环境中。
“林轩阁下,”苏晓小心翼翼地通过连接提醒,“您的意识波动……似乎正在影响规则稳定。”
林轩的回应带着一丝无奈的凝重:【我察觉到了。意识与规则的融合比预想的更紧密,也更……敏感。完全收敛需要时间。这就像……试图让一片海洋不起波澜。】
几乎就在他回应的同时,一场更明显的规则紊乱发生了。
在净土东部农业区的上空,一片模拟天幕突然出现了诡异的色彩扭曲,原本柔和的蔚蓝色变成了如同油污般的斑斓色块,持续了足足三秒才恢复正常。同一时间,该区域的心光网络出现了短暂的信号延迟,部分正在进行精密操作的农业无人机因指令接收不同步而发生了轻微碰撞。
虽然未造成严重损失,但这一事件立刻触发了警报,也引起了雷昊的高度关注。
“又是规则扰动?”雷昊在指挥中心,盯着屏幕上农业区传回的报告,脸色阴沉。林轩的回归带来了希望,但这种不可控的“副作用”也让他深感不安。一个无法完全控制自身力量影响的最高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李婉博士,分析结果如何?”
李婉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旁边,表情严肃:“确认是规则层面的局部紊乱,能量 signature 与林轩阁下的意识波动高度吻合。初步判断,是他的某个强烈的……嗯,‘思绪’,引发了规则参数的瞬时冲突。就像……心跳紊乱了一下。”
“‘思绪’?”雷昊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什么样的‘思绪’能引发空间色彩变化?”
李婉犹豫了一下,调出了一段经过处理的、极其微弱的精神背景噪音数据:“我们捕捉到了紊乱瞬间伴随的、极其微弱的情感残留碎片。分析显示……其核心成分是‘紧迫感’与‘对内部隐患的担忧’,指向性……模糊,但可能与近期‘新理性主义’思潮的活跃有关。”
雷昊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林轩的“思绪”已经能直接影响到物质世界的显象了?而且这“思绪”的内容,似乎印证了他自己对内部思潮的担忧。这既是共鸣,也是警钟。
【抱歉,雷昊。】林轩的意念适时传来,带着诚恳,【是我控制不力。规则与意识的平衡尚在磨合,此类事件短期内可能无法完全避免。我已加强对自身意识活动的约束,并着手在规则层面增设缓冲隔离层。】
“我们需要的是绝对稳定,林轩阁下。”雷昊沉声回应,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属于统帅的强硬,“尤其是在外部威胁不明的情况下。任何内部的不稳定,都可能被敌人利用。”
【我明白。】林轩的意念平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给我时间。同时,内部的思想引导,需加紧进行。疏胜于堵。】
就在净土内部因这次规则紊乱而暗流涌动之际,外部的“潜影猎手”们,终于抓住了它们等待已久的机会。
这些由“终末回响”孕育的扭曲造物,对规则波动有着鲨鱼对血腥般的敏感。之前林轩化身规则,处于绝对稳定的“常量”状态,它们无从下手。但此刻,林轩意识复苏带来的规则“活性化”,尤其是这次明显的局部紊乱,如同在它们黑暗的世界里划亮了一根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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