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厨房窗户斜切进来,锅里的油滋啦作响。陈浩翻了个煎蛋,蛋黄没破,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卡尔坐在餐桌旁,手里捏着一片吐司,眼睛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走一下,他眼皮就跳一下。
“你盯它能考上重点?”陈浩把盘子端过来,“吃你的。”
“我在计算时间精度。”卡尔说,“地球的钟表误差率比飞船系统高百分之三点七。”
“那你去修啊。”陈浩坐下,“不过先得学会写‘时’字,不然人家不让你进校门。”
卡尔咬了一口吐司,嚼得很慢,“昨天苏珊能出门,今天我能不能也出去看看?”
“看啥?菜市场?”
“我想知道人怎么学习。”
陈浩愣了两秒,筷子停在半空。
“你不是挺爱问为什么的吗?比如‘为什么过年要贴红纸’‘为什么小孩怕鬼’——这些玩意儿学校都教。”
卡尔放下吐司,“学校……能回答所有问题?”
“不能。”陈浩咧嘴,“但能告诉你怎么自己找答案。而且老师讲得比我清楚,我不用再编瞎话了。”
卡尔看着他。
“怎么?不信我?我虽然考倒数,但我听过课啊!”陈浩拍桌子,“走!今天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义务教育!”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一所中学的教学楼外。校园里有学生跑来跑去,有人抱着球,有人拎着书包一路小跳。
卡尔走路很直,肩膀绷着,像随时准备应对警报。
“放松点。”陈浩拽他袖子,“没人检查你有没有带武器。”
“我只是不习惯这么多人同时移动。”卡尔低声说,“也没有统一指令。”
“这就是地球生活。”陈浩耸肩,“乱,但活着。”
他们进了教学楼,找到一间空教室。社会课刚要开始,老师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皱衬衫,手里拿着一支快没墨的笔。
“今天我们讲农业革命。”老师敲了敲黑板,“人类从打猎变成种地,是因为——?”
学生们举手。
“因为动物越来越难抓?”一个男生答。
“因为天气变冷了!”另一个喊。
老师点头,“都有道理。但最关键是——稳定的食物来源。播种一次,收获一季,不用天天追着野猪跑。”
卡尔皱眉,在本子上写下:**播种→收获=效率提升?**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一片荒地,那里什么也没种。
“那为什么不一直采集?”他突然开口,“采集不需要等待,也不需要照料作物。逻辑上更高效。”
全班安静了一瞬。
老师转过头,“这位同学是新来的?”
陈浩赶紧举手:“我哥,来旁听!”
老师笑了笑,“想法很好。但在现实中,采集受季节限制,食物不稳定。一旦遇到干旱或寒冬,人就会饿死。而农业让人类可以储存粮食,建立村落,发展文明。”
卡尔低头记下:“储存=生存冗余。”
数学课接着上。老师出了一道题:**24×16=?**
学生们开始心算。
“拆成20和4。”老师提示,“先算20×16,再算4×16,最后相加。”
卡尔直接写出384。
邻座女生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算步骤?”
“结果正确即可。”卡尔说,“中间过程浪费时间。”
女生小声笑出来,“你这像考试作弊。”
周围几个人也笑了。
卡尔手指动了动,摸到耳后,轻轻抓了一下。
下课铃响,他一句话没说,站起来就往外走。
陈浩跟上去,在楼梯口拦住他。
“你觉得他们傻?”陈浩问。
“我觉得他们绕路。”卡尔声音有点闷,“明明可以直接得出答案,为什么要分成几步?”
陈浩没说话,弯腰从花坛边捡起一片叶子。他用手撕成两半,递给卡尔一半。
“现在这是几片?”
“两片。”
“原来是一片。我把它拆开,是为了看清每一块的纹路。”陈浩指着叶脉,“你看,这边厚,那边薄,水分是从这里流过去的。数学的‘拆解’也是这样——不是为了算得慢,是为了明白数字是怎么长的。”
卡尔盯着手里的半片叶子。
“所以……他们学的不只是答案,是看世界的方式?”
“对。”陈浩笑了,“你聪明,但你得允许自己先不懂。”
卡尔深吸一口气,翻开笔记本,指着一行字:“春分和秋分,真的会影响种田吗?”
“当然。”陈浩掏出手机,“你看,我把地图调出来,太阳每年在这两天直射赤道,白天黑夜一样长。农民靠这个定播种时间。”
他滑动屏幕,展示日照变化动画。
“太阳不是匀速走的?”卡尔眯眼,“它夏天偏北,冬天偏南?”
“没错。”陈浩点头,“就像空调遥控器,地球也有‘自动调节模式’。”
卡尔忽然咧嘴,“所以太阳‘偏心’是有规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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