蕞岛的那把火,不仅烧焦了“江东一号”的船底,更在孙权心里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记。陆逊那张俊雅而决绝的脸,时常在他眼前晃动,伴随着“江东一号”每日不间断的、带着哭腔的念波抱怨:
“呜呜呜……船长,我底下好痛……走路都漏风了……”
“那个天杀的陆伯言!看着人模狗样,心肠忒毒!”
“修船要花好多钱吧?鲁肃肯定又要说赔本了……唉,我真是个赔钱货……”
每当这时,孙权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变得沉默了许多,往日那些不切实际的豪言壮语也少了,更多时候是皱着眉头,盯着海图,或者听着鲁肃汇报那令人绝望的财务状况。
“少主,”鲁肃捧着烧焦了一角的账本,愁眉苦脸,“初步估算,修复‘江东一号’的船底和龙骨,需要上好的柚木、铁钉、桐油,还有聘请熟练的造船工匠……这费用,至少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两?”孙权怀着一丝希望问。
“是五千两!这还只是材料工费!”鲁肃几乎要哭出来,“咱们现在全部家当,算上我从火场里抢出来的那些,满打满算不到八百两!赔本赔到姥姥家了!除非……除非能找到一座无人知晓的宝藏岛……”
提到宝藏,孙权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半张被火燎得更模糊的藏宝图贴身藏着。可经历了陆逊之事,他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更加怀疑了。
周瑜冷静地分析道:“靠正常途径,我们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凑齐这笔钱。修不好船,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别说找陆逊报仇,随便一股小海盗都能收拾我们。”
“那怎么办?”孙权抬起头,眼中带着血丝,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难道真要我把这破船拆了卖木头?”
“当然不。”周瑜的手指在海图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一条繁忙的黄金水道上,“正常途径不行,那就用我们最擅长的方式。”
“抢?”孙权一愣。
“没错。”周瑜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而且,要抢,就抢一票大的!目标,要有足够的油水,能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最好,还能给我们带来一些……额外的‘好处’。”
他的指尖,重重地点在了海图上标记着“曹氏货运航线”的位置。
“黑胡子曹操?”孙权瞳孔一缩。曹操的“许昌号”舰队实力强悍,上次是靠耍小聪明才侥幸脱身。
“正是。”周瑜道,“据可靠消息,曹操最近打通了与北方蛮族的贸易路线,获利极丰。三日后,将有一支运输船队,满载皮毛、珍宝和打造舰船用的优质木材,经由‘黑风峡’返回老巢。押运的,是他的心腹大将,以稳重着称的‘铁壁’于禁。此外,船队里似乎还有曹操重金聘请的造船大师程煜,此人据说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
孙权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优质木材!造船大师!还有珍宝!这简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但风险也极大。
“于禁不好对付,曹操的船也更坚固快速。”孙权沉吟。
“硬碰硬自然不行。”周瑜成竹在胸,“但‘黑风峡’地形特殊,暗流汹涌,常年有怪雾。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而且……我们有一条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内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脚下的“江东一号”。
孙权瞬间明白了周瑜的计划。一个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三日后,黑风峡外。浓雾如约而至,将海峡笼罩得一片迷蒙。曹操的运输船队共五艘船,排成一字长蛇阵,小心翼翼地驶入峡中。为首一艘装备精良的战舰上,于禁全身披挂,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前方能见度不足百尺的海面。他身边站着一位清瘦的老者,正是造船师程煜,正仔细感受着船身的震动和海流的细微变化。
“于将军,此峡水流诡异,需格外小心操舵。”程煜提醒道。
于禁点头:“先生放心,末将省得。” 他下令全队减速,加强警戒。
然而,他们防备的是礁石和暗流,却防不住来自“内部”的捣乱。
就在船队行至峡中最狭窄处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于禁所在的旗舰“泰山号”,毫无征兆地开始左右剧烈摇摆,船桨仿佛被无形的手拉扯,舵轮也时不时失灵,使得这艘大船像喝醉了酒一样,在航道中心打横,险些撞上旁边的峭壁。
“怎么回事?操舵手!”于禁又惊又怒。
“将军!舵……舵好像不听使唤!水下有东西在推我们!”操舵手惊恐地喊道。
程煜趴到船舷边,仔细倾听,脸色骤变:“不对!这感觉……不像是暗流!像是……像是船本身在‘闹脾气’?”
他们当然不知道,在浓雾的另一端,破旧的“江东一号”正静静地潜伏着。孙权双手紧贴甲板,闭着眼睛,额角渗出细汗,正全力与“江东一号”沟通,将强大的念波集中干扰“泰山号”的航行系统。这是“船舵果实”能力在周瑜启发下的一种极端运用——虽然无法直接控制对方船只,但足以在近距离制造巨大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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