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的看青棚,孤零零地杵在一片荒坡上,像被世界遗弃的枯骨。
几根歪斜的原木支起一个低矮的架子,上面胡乱搭着些腐朽发黑的茅草和破旧的苇席。四面透风,寒风毫无阻碍地在棚内穿梭,发出呜呜的鬼哭。地面是冻得硬邦邦的泥土,坑洼不平,角落里堆着一小撮同样冻得发硬的、散发着霉烂气味的陈年干草,勉强算是个“铺位”。一个豁了口的粗陶水缸立在棚子最背风的角落,里面结了厚厚的冰,只在中心被凿开一个小洞,能看到底下浑浊的水。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这就是苏禾和陆建国的新“家”。
老支书派来的人,沉默地放下一个鼓鼓囊囊的旧麻袋——里面装着大约十斤混合着大量麸皮、甚至可能掺了锯末的粗粝玉米面,还有一小包粗盐。又递过来一把锈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铁钥匙,指了指棚子角落里一个同样锈蚀严重、只有半人高的破铁皮柜子。然后,像怕沾染了什么晦气似的,匆匆离开了。
寒风卷着雪沫,从棚子四面八方的缝隙里灌进来,吹得人透心凉。
陆建国蜷缩在角落里那堆霉烂的干草上,把自己缩得更紧,像一只被强行塞进陌生巢穴的幼兽。他身上依旧裹着那几片破布条,涂了药膏的伤口在寒冷和污秽的环境下,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红肿得更厉害,边缘开始泛黄,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不祥的腥气。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灼热,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
高烧。冻伤感染恶化。在这个缺医少药、饥寒交迫的鬼地方,几乎就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身体因为寒冷和高烧交替着瑟瑟发抖。但那双狼崽子的眼睛,在紧闭的眼皮下,似乎依旧保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警惕。
苏禾站在棚子中央,环顾着这个比猪圈好不了多少的“新家”。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地穿透她单薄的破棉袄,带走本就微弱的体温。左肩的伤处传来阵阵闷痛。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缠绕着空空如也的胃袋。
【警告!警告!宿主苏禾!核心任务对象陆建国生命体征持续恶化!体温39.8°C!心率异常!伤口感染指数上升!请立刻采取干预措施!否则存活30天任务失败率将飙升至99.999%!重复!请立刻…】小柒尖锐的警报声在苏禾脑中疯狂拉响,伴随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光球在意识深处疯狂闪烁红光,几乎要爆掉。
“安静。”苏禾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冰冷得像棚外的冻土,瞬间掐灭了聒噪的警报。
她走到那个破铁皮柜子前,用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费了点劲才打开柜门。一股浓重的铁锈和尘土味扑面而来。柜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最底层角落,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用旧报纸仔细包裹的东西。
苏禾拿出那包东西,解开报纸。
里面是三个硬邦邦、颜色灰黄、表面粗糙得像砂纸一样的窝窝头。这是老支书“借”给他们的口粮,用那袋掺了麸皮甚至可能还有树皮粉的玉米面做的。它们在寒冷的空气里,硬得如同石头。
这就是他们接下来一个月赖以生存的东西。平均一天不到一个窝窝头,还要分给两个人。
苏禾拿起一个窝窝头,入手冰冷坚硬。她走到那个豁口的水缸边,用里面的冰水将窝窝头表面浸湿了一点点。然后,她走到棚子中央相对避风一点的地方,蹲下身,用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开始极其耐心、极其缓慢地刮磨那个冻硬的窝窝头。
石片刮过窝窝头粗糙的表面,发出“沙沙”的刺耳声响。细碎的、带着麸皮和可疑杂质的粉末簌簌落下,在她脚边积起一小堆灰黄的“尘土”。她刮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进行某种精密的雕刻。
【宿…宿主?您…您在做什么?】小柒看着苏禾的动作,数据库再次陷入混乱。【食物加工?《饥荒年代生存手册》建议:冻硬的主食可通过加热软化…但这里没有火…您这样刮…只能得到难以消化的粉末…效率低下且…】它无法理解这种近乎自虐的、毫无效率的加工方式。
苏禾没有理会。她的动作稳定而持续。刮下来的粉末,她小心地用一张稍微干净的旧报纸接住。
角落里,蜷缩在干草上的陆建国,被这持续的“沙沙”声惊扰。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烧得通红的脸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透过散乱的发丝,死死地盯着苏禾的背影,盯着她手中那个被不断刮磨、越来越小的窝窝头,盯着她脚边积攒的那一小堆粉末。
饥饿感如同苏醒的毒蛇,瞬间噬咬着他灼热的胃壁。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又被干裂的嘴唇吸收,带来一阵刺痛。他认得那窝窝头,那是粮食!是能活命的东西!
这个女人…她在干什么?她要把粮食都刮成粉糟蹋掉吗?她是不是疯了?!还是…她根本就没打算分给他?
一股强烈的、被欺骗和掠夺的愤怒,混合着高烧带来的眩晕,猛地冲上陆建国的头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低吼,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去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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