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枯瘦的手指间,无意识地捻动着一小截晒干的、颜色深褐的远志根。药香弥漫,却压不住空气中传来的、那令人窒息的疯狂与绝望。
深潭般的眼底,那被强行压下的熔岩暗流,在听到“珠子在苏禾那”的瞬间,骤然翻腾了一下!但随即,又归于更深沉的、冰冷的沉寂。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古井无波。
她放下手中的远志根,站起身。没有走向门口,而是走到墙角,打开了那个破旧的藤条药箱。这一次,她没有碰底层的匕首和算筹,而是从中层取出了几根细长的银针和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小药包。银针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药包散发出一种极其浓烈、混合着辛香与苦涩的奇异气味。
她拿起油灯,步履平稳地,推开了看青棚低矮的门。
夜风带着王翠花嘶哑的哭嚎和屯西头混乱的声响扑面而来。苏禾的身影融入浓稠的夜色,如同走向一片寻常的药圃,径直朝着那间被疯狂和绝望彻底笼罩的泥坯房走去。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灰烬余温之上,踏在即将喷发的火山边缘。药香无声,却带着斩断乱麻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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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的夜,是被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寒风在空旷的操场上呼啸,卷起沙尘,拍打在营房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单调而令人烦躁的呜咽。团部卫生队隔离观察室的门紧闭着,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伤口散发的、淡淡的血腥与药味混合的气息。
陆建国躺在硬板床上,左臂的伤口在绷带下持续传来灼热钝痛和阵阵抽搐,每一次心跳都像有把小锤在敲打创面。冷汗浸湿了单薄的病号服内衬,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身体的痛苦尚可忍受,真正煎熬的是心。
张参谋那句“自有安排”如同悬顶的利剑。孙队长刮取的药粉样本已送去化验,结果如何?会指向娘吗?师部保卫科的外调人员是否已经出发?靠山屯……娘现在怎么样了?王翠花那个疯子会不会再惹出什么事端?巨大的焦虑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紧缩。他下意识地用未受伤的右手,隔着病号服,紧紧按住左胸贴身口袋的位置——那里,娘给的药包已经空了,只剩下被体温焐得微热的油纸残存的气息。这微弱的气息,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慰藉和力量源泉。
黑暗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靠山屯那个飘着药香的看青棚,看到娘那双深潭般平静的眼睛。算筹无声……娘,我该怎么办?他强迫自己冷静,在脑海中一遍遍推演着可能的局面和应对之策,如同在绝望的深渊里,用尽力气抓住每一根可能救命的稻草。
“吱呀——”
隔离观察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手电筒的光柱射了进来,在惨白的墙壁上晃动了一下,随即熄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闪身进来,迅速关上了门。
陆建国警惕地绷紧了身体,黑暗中看不清来人面容。
“谁?”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是我,小周。”一个刻意压低的年轻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紧张。是卫生队的卫生员周小川,一个刚从卫校分来不久、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伙子。白天陆建国换药时,就是他给孙队长打的下手。
“周卫生员?有事?”陆建国的心提了起来。深更半夜,他来这里做什么?
周小川摸索着走到床边,蹲下身,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陆班长……我……我长话短说。”他显然非常紧张,呼吸急促,“刚才……孙队长被张参谋紧急叫去团部了……我……我路过值班室门口……听到几句……”
陆建国的心猛地一沉!张参谋找孙队长?肯定是关于化验报告!
“我……我听见张参谋说……”周小川的声音带着颤抖,“化验结果……很……很复杂……里面有种罕见毒草的成分……叫‘鬼见愁’……还……还有种活性异常的东西……孙队长说……说这药粉配伍……非常……非常高明……绝对……绝对不可能是普通山民弄得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陆建国的心里!果然!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药粉的神奇效果,成了指向娘最危险的证据!
“……张参谋好像……很生气……说……说这事背后肯定有问题……他……他好像提到了……要……要派人去靠山屯……重点核查……核查一个叫……叫苏禾的人……”周小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轰——!
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陆建国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核查苏禾!张参谋果然动手了!他派了人去靠山屯!娘!娘有危险!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他猛地坐起,动作牵扯到伤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出声。
“陆班长!你……你别激动!”周小川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我……我还没说完!”
他急促地喘息了几下,似乎在下定决心:“……我……我还听到张参谋对孙队长说……说……说你的伤……恢复得……快得……不正常……结合那药粉……他……他怀疑……怀疑你……可能……可能被……被策反了……或者……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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