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死寂无声。赵德禄仓惶逃窜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在凛冽寒风中,只留下那扇还在微微震颤的破门,如同被惊吓后兀自哆嗦的巨口。
空气里弥漫着墨旱莲浓烈苦涩的药味、尚未散尽的血腥气,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绷感。
萧明玉僵硬地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枯枝从她冰凉的小手中滑落,发出轻微的“嗒”声。她的小脸惨白得像蒙了一层霜,大眼睛里凝固着巨大的惊恐,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殿门缝隙,仿佛那只浑浊贪婪的眼睛随时会再次出现,带来灭顶之灾。
完了……彻底完了……
那个恶毒的太监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女人给老宫女灌药!看到了她拔草!他一定会去告状!带很多人来!把窝棚拆掉!把水洞填上!把她们都抓走!像以前那些“吵闹”的人一样……再也不会出现……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她小小的喉咙,让她连呜咽都发不出来。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柱子边,苏禾靠在冰冷的木板上,急促的喘息稍稍平复。强行催动那点微末气劲制造“鬼火”幻象,对此刻的她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灵魂的撕裂感如同沸腾的岩浆在颅内翻涌,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舞。涂抹了药糊的冻疮处,深层的酸麻刺痛与强行施为带来的反噬交织,几乎让她这具残躯彻底散架。
她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额角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撞击着脆弱的胸腔。
麻烦,终究还是引来了更大的麻烦。赵德禄的贪婪和恐惧被彻底点燃,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冷宫这方脆弱的庇护所,随时可能被碾碎。
一丝冰冷的烦躁,如同毒蛇,在她深潭般的心湖下悄然游弋。
就在这时,大殿深处那片幽暗的角落里,再次传来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动静!
不是咳嗽!不是呻吟!
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枯枝折断般的……关节活动声?!
苏禾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深潭般的瞳孔瞬间收缩,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向那片黑暗!
只见破布覆盖之下,春杏枯槁的身体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动了一下!
她那只枯瘦如柴、扭曲变形、布满紫红色狰狞冻疮的手,正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巨大痛苦的迟滞感,从破布下伸了出来!那只手在空中极其微弱地颤抖着,五指艰难地张开又蜷缩,仿佛在摸索着什么,又像是在抵抗着无形的枷锁。
紧接着,她的头也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侧了过来!枯草般的头发黏在灰败的脸上,那双浑浊不堪、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竟然……睁开了一条极其微小的缝隙!
缝隙里透出的,不再是昨夜濒死的麻木或痛苦,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巨大困惑、难以言喻的痛苦,以及一种仿佛从漫长噩梦中挣扎苏醒般的茫然!
她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气流声,似乎想说什么,却连一个清晰的音节都吐不出来。
醒了?!在墨旱莲那近乎粗暴的刺激下,竟然真的短暂清醒了?!
苏禾冰冷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惊诧。这老宫女的生命力,竟顽强如斯?
然而,这短暂的清醒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更大的麻烦!
春杏浑浊的目光艰难地转动着,带着巨大的迷茫和痛苦,扫过冰冷斑驳的墙壁,扫过覆盖在身上的破布,最终……落在了几步之外,正靠在木板上、脸色惨白如鬼的苏禾身上!
当她的视线对上苏禾那双深不见底、冰冷平静的黑眸时——
“嗬——!”一声短促而惊恐到极致的抽气声,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鸡鸣,猛地从春杏干裂的嘴唇间挤出!她那刚刚恢复一丝生气的枯槁脸庞瞬间扭曲变形,浑浊的眼睛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暴突出来,瞳孔急剧收缩!
鬼!是鬼!昨夜那个掐住赵德禄脖子的恶鬼!那个……那个早已该腐烂在稻草堆里的废后沈氏!
巨大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春杏残存的神志!她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弹起!仅存的一点力气爆发出来,枯手疯狂地挥舞着,似乎想推开什么无形的恐怖存在!
“不……不……鬼……鬼啊……娘娘……饶命……饶命啊……”嘶哑破碎、带着巨大惊恐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她喉咙里挤出!她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挣扎而再次猛烈地痉挛起来,刚刚被墨旱莲强行压下的咳意瞬间上涌!
“咳咳咳……呕……”剧烈的呛咳再次爆发!暗红色的血沫混合着深绿色的草浆,再次从她嘴角喷涌而出!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点生机,在这巨大的惊吓和剧烈的挣扎中,如同风中残烛,眼看就要再次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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