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再次如同寒冰般在她眼底凝聚。如此诡异莫测的存在,留在世上,尤其是留在青岚宗,未来是福是祸,难以预料!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然而,就在她杀心渐起,虬龙木杖尖端隐有星光汇聚的刹那——
“长老!”
跪伏在地的苏禾,仿佛感应到了那冰冷的杀机,猛地抬起头,脸上泪水纵横,声音凄厉而绝望,却又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
“长老!求您开恩!衍儿……衍儿他好像……好像有好转的迹象了!您看!他的手臂……他的气息!这是生机啊!是宗门净化阵法与您的无上封印起了作用,在帮他祛除魔气,焕发生机啊!”
她的话,如同精心计算的楔子,精准地嵌入了星陨长老犹豫的瞬间。
“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被魔气所害、身不由己的可怜孩子!如今既有转机,证明天道尚存一线生机!求长老看在……看在他或许能成为宗门研究魔气、加固封印的一个特殊‘样本’的份上,饶他性命!弟子……弟子愿以性命担保,日夜看守,绝不让他再出任何纰漏!”
苏禾声泪俱下,话语逻辑却异常清晰。她将墨衍的异常“复苏”,巧妙地引导向了“封印与净化起效”、“特殊研究样本”的方向,并再次强调了自己“无知师尊”和“愿意承担监管责任”的立场。
星陨长老汇聚星光的木杖微微一顿。
苏禾的话,提醒了她。
直接抹杀,固然一了百了。但此子身上展现出的这种在绝境中“向死而生”、初步掌控诡异魔元的能力,确实万载难逢。若能弄清楚其原理,或许对研究古魔残骸、完善封印,乃至探索道魔转化的奥秘,都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一个活的、处于控制下的“样本”,确实比一具尸体更有用。
杀意缓缓收敛,但那冰冷的审视却丝毫未减。
星陨长老深深看了一眼哭得几乎晕厥的苏禾,又看了看石床上气息趋于某种诡异“稳定”、仿佛在沉睡中完成了一次蜕变的墨衍,最终,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此言,亦不无道理。”
“此子状态特殊,死生一线,确可作为观测之样本。”
她目光转向周震:“撤去门外值守,布下‘九星禁元阵’于此石室之外。没有本座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亦不许内中之人踏出半步!”
九星禁元阵,乃是比三星镇元印更强大的困阵与隔绝阵法,足以困死金丹修士!
“柳清漪,”星陨长老的视线再次落在苏禾身上,“你既愿担保,便留于此地‘照料’。若此子再有异动,引动封印,或做出任何危害宗门之举……你,当同罪!”
“是!是!多谢长老恩典!弟子一定寸步不离,严加看管!”苏禾再次叩首,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
星陨长老不再多言,最后用她那深邃如星空的目光扫了一眼墨衍,仿佛要将这诡异的少年彻底印入脑海,随即转身,带着满腹的惊疑与思量,化为一道星光,瞬息离去。
周震等人不敢怠慢,立刻着手布置九星禁元阵。
沉重的石门再次关闭。
石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有萤石幽冷的光芒,映照着石床上完成了一次无声蜕变的少年,以及缓缓从地上站起,擦去脸上泪痕,眼神恢复一片深邃平静的苏禾。
她走到床边,看着气息内敛、仿佛陷入某种深层龟息状态的墨衍,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弯起。
“种子已发芽。”
“棋盘已布好。”
她低声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禁制,望向了地脉深处那被封印的古魔残骸,望向了黑风林那古老的存在,也望向了这青岚宗内,即将因这颗“发芽的种子”而掀起的……滔天巨浪。
“接下来,该轮到你们……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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