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木看着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复杂难言的笑容,那笑容里有感动,有温柔,也有一如既往的清醒与坚定。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温和:
“秦瑶,你不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人了。”
他的目光坦然。
“这些年来因为这副相貌,确实有过不少人,男男女女,问过我同样的话。邀请我去中原,去江南,去更繁华的地方。”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温柔地锁着秦瑶,仿佛要将她此刻勇敢又带着期盼的模样深深记住:
“但我的答案,始终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不愿意。”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离秦瑶更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气息。
“我心悦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的语气真挚而沉重,“但是,秦瑶,我离不开我的家乡,这一点,同样毋庸置疑,甚至比对你的情意更加根深蒂固。”
他的目光越过秦瑶的肩膀,望向远处在夜色中隐约可见的广袤而沉默的沙丘轮廓:
“这片土地,它黄沙漫天,贫瘠荒凉,在外人看来或许一无是处,但这里是我的根。我就像这沙漠里的胡杨,离了这片土地,便活不成了,我走不了的。”
尽管心中早已预感到会是这个答案,但亲耳听到阿扎木如此决绝地再次拒绝,秦瑶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沉,一股浓浓的失望弥漫开来。
然而,她天性中的那份豁达与洒脱,又立刻占据了上风。
她本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既然已经努力过了,争取过了,结果依旧如此,那便不再纠缠,不再自寻烦恼。
她抬起眼,再次望向眼前这个让她真正动了心的绝色男子。
忽然,她踮起脚尖,仰起头,毫不犹豫地吻上了阿扎木的唇。
阿扎木的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暗沉的光,那一直紧绷的理智弦似乎在瞬间崩断。
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了秦瑶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不再像上次那样轻柔短暂,而是倾尽所有热情与不舍,仿佛要将对方的气息永远铭刻在自己的生命里。
良久,唇分。
秦瑶微微喘息着,看着阿扎木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如同沙漠中骤然绽放的花,明媚而洒脱,再无一丝阴霾。
她抬起手,对着阿扎木挥了挥,声音清脆:“阿扎木,珍重。”
阿扎木也看着她,琉璃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温柔与祝福,他微笑着,轻声回道:“秦瑶,珍重。”
秦瑶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她猛地转过身,没有再回头,毫不留恋地走进了敦煌沉沉的夜色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阿扎木独自站在门口,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许久,许久。
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也吹不散心头那抹复杂的怅然。
最终,他叹了口气,缓缓地关上了那扇门。
等马帮队伍浩浩荡荡抵达京城并安顿好后,秦瑶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急着去盘点账目或联系买家,而是独自一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去见了柳公子。
赵学安心里猫抓似的,最终还是没忍住,偷偷摸摸跟在了后头,却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寻了个能望见茶楼雅座窗口的角落蹲着。
他看见秦瑶和那位柳公子相对而坐,柳公子起初神情激动,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而秦瑶只是平静地听着,偶尔开口说上几句。
距离太远,赵学安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能紧张地观察着两人的神态。
忽然,他看到那柳公子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肩膀垮了下来,随即猛地用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地失声痛哭。
那模样极其悲恸,连远处的赵学安都能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悲伤。
秦瑶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公子的哭声渐渐止歇,他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再抬起头时,眼神虽然红肿,却奇异般地褪去了之前的执拗与痛苦,变得一片清明,甚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他对着秦瑶深深作了一揖,然后,再没有任何留恋,转身,步履虽然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地离开了茶楼,消失在京城的街巷之中。
秦瑶却依旧坐在原处,望着柳公子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侧脸上,勾勒出一种赵学安从未见过的,混合着释然与怅惘的复杂神情。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仿佛化成了一尊雕像。
赵学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既为那柳公子的彻底退出而暗暗松了口气,又为秦瑶此刻的状态感到揪心。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跑到街边一个小贩那里,掏钱买了两串裹着亮晶晶糖衣的冰糖葫芦。
他走到茶楼下,又犹豫了一下,才迈步上楼,来到秦瑶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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