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刹身体的变化,虽然内在翻天覆地,但外在表现并不算特别惊人,只是那瞬间散发出的、沉稳如大地核心般的气息,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不同。
“你……你没事了?”阿莱莎试探着问道,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惧。
火花则凑近了些,用仅剩的肉眼仔细打量着夜刹,尤其是他那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泛着暗金色泽的皮肤(那是骨骼强化后对外在的细微影响),独眼中充满了惊叹和不可思议:“你小子……真是个怪物!那种情况下,非但没死,居然还……突破了?《不灭躯》进阶了?”
夜刹微微点头,感受着“星髓骨”带来的强大支撑,虽然灵魂层面的疲惫和左眼的负担依旧沉重,但至少身体暂时摆脱了崩溃的危机。他看向周围这片死寂的坟场,以及远处那虽然平息但依旧令人心悸的暗红色虚空深处,“焚寂”意志并未远去,只是暂时恢复了那种弥漫的状态。
“暂时……没事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力量感,“这里不能久留。”
他的话将众人从劫后余生的恍惚中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是的,危机并未解除。他们依旧被困在这片可怕的恒星坟场,“焚寂”意志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谁也不知道它下一次暴动会在何时。而且,虽然解决了一波追兵,但谁又能保证,不会有更多的永生宗猎杀者,或者联邦的后续部队循着踪迹找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摧毁南宫世家根基——虽然看似达成,但付出的代价惨重,且并未找到彻底解决夜刹身上诅咒和稳定镇岳状态的方法。反而因为一系列的变故,陷入了更大的困境。
“妈的,这下彻底迷路了。”火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的导航设备在连番冲击下早已失灵,“这鬼地方连个参照物都没有,怎么出去都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旁边,状态最差的慧眼,似乎因为连续的惊吓和这极端环境的压迫,精神有些失常地喃喃起来:“都怪他……都怪他……要不是他……我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南宫家主……南宫玄……都是他害的……”
南宫玄?
众人一愣,这才想起,在咒怨回廊彻底崩解时,那个被怨祖反噬、嵌入肉壁不知生死的南宫家主,似乎也和他们一起被空间乱流抛了出来!
夜刹目光一凛,立刻循着慧眼无意识指向的方向,用左眼望去。果然,在距离他们藏身这块碎片不远处,另一块较小的、如同墓碑般的黑色岩石上,趴伏着一个气息奄奄的身影。
正是南宫玄!
他此刻的状态比夜刹之前还要糟糕无数倍。那身代表家主尊严的长袍早已破碎不堪,浑身布满了被祖咒之力反噬造成的、深可见骨的黑色裂痕,仿佛一碰就会碎裂。他的面容扭曲,七窍流血,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只有偶尔抽搐一下的身体,证明他还活着。那柄阴影长杖也断成了数截,散落在一旁。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执掌一方诅咒之力的南宫家主,此刻如同一条濒死的野狗,狼狈而凄惨地躺在这片星辰墓地之中。
看到南宫玄,不同的情绪在众人心中升起。
阿莱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毕竟对方现在看起来毫无威胁,而且无比凄惨。
火花则是冷哼一声,独眼中充满了厌恶和杀意:“这老鬼命还真硬!要不是他,南宫世家也不会像疯狗一样追着我们不放!现在正好,趁他病,要他命!永绝后患!”他说着,就抬起了还能动的机械臂,上面的焊枪虽然能量不足,但烧死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绰绰有余。
“等等。”夜刹突然开口,阻止了火花。
“怎么?你还同情这老东西?”火花不解地看向夜刹。
夜刹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向那块漂浮的岩石,走向垂死的南宫玄。他的左眼死死盯着南宫玄,并非出于同情,而是在南宫玄那濒死的、紊乱的灵魂波动和残破的肉身上,他看到了某些……有趣的东西。
在“规则之线”的视野中,南宫玄身上那原本与咒怨回廊紧密相连的、代表南宫祖咒的暗紫色线条,大部分已经断裂、枯萎,如同被斩断的树根。但在这些枯萎的线条核心,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本源诅咒之力。那力量,似乎与他体内尚未根除的血祖诅咒,以及狱牙吞噬的诅咒能量,有着某种奇异的联系。
更重要的是,在南宫玄那破碎的意识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破碎、却关乎南宫世家最深秘密的记忆碎片——关于那个远古文明遗留的、“系统后门”密钥信息的可能下落!
南宫玄,或许还有最后的利用价值。
夜刹在南宫玄身边蹲下,冰冷的目光扫过对方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南宫玄似乎感受到了有人靠近,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充满了怨毒和威严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浑浊的死灰色和深入骨髓的痛苦。他看到了夜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吐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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