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枯坐在案前,时不时长吁短叹,眉宇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想当年在辽东,他主掌全局,袁崇焕冲锋在前,
两人一个定战略,一个抓执行,配合得严丝合缝,
关宁锦防线才得以一步步筑牢,那是何等意气风发的光景。
可如今,那样一个难得的将才,却落得那般下场,
怎能不让他耿耿于怀,只觉朝廷这一遭,
是生生放弃了一块擎天玉柱,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钟擎在一旁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心里早已知晓缘由,对着尤世功低声说道:
“尤大哥,你给老孙看看《明鉴》里的那章《袁崇焕传》,让他看看或许能舒坦些。”
尤世功闻言,会意点头,伸手拿出那本装订厚实的《明鉴》。
他对书中内容熟稔得很,手指在书页间快速翻动,
沙沙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不过片刻,
便翻到了记载袁崇焕的那一页,随即捧着书走到孙承宗面前,
轻声道:“督师,您看看这个。”
孙承宗抬眼,目光落在 “袁崇焕传” 三个字上,
眼神动了动,缓缓伸出手接过书。
书页慢慢展开。
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从袁崇焕初入辽东的意气风发,
到坚守宁远的孤勇决绝,再到后来的种种纠葛与结局,字字句句都清晰如昨。
看着看着,孙承宗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浑浊的老眼里慢慢泛起水光。
读到动情处,一滴浑浊的老泪终究没能忍住,
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砸在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合上书,胸口剧烈起伏着,既气又恨地低声咒骂了一句:
“竖子!真是竖子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在他面前立誓要 “复辽雪耻” 的热血青年,
那个与他在辽东同生共死、默契无间的得力部下,
后来竟会走上那般弯路,做出那些让朝野震动的事。
恨他行事鲁莽,不计后果,毁了自己半生功业;
更恨他辜负了自己的栽培与信任,辜负了辽东万千将士的期许,
可这恨里,又藏着无尽的惋惜与痛心,这般人才,终究是毁了。
孙承宗正对着合上的《明鉴》出神,那滴泪痕在纸页上凝着,像一块化不开的疙瘩。
钟擎伸手轻轻从他手里抽走书,生怕再让哪个字勾得他心绪翻涌,
一边摩挲着书页边角,一边笑着开解:
“老孙,不必介怀,难道少了他袁崇焕,你就不能做槽子糕了?”
这话带着几分糙气的调侃,倒让孙承宗紧绷的肩膀松了些。
钟擎见他神色稍缓,继续说道:
“我倒是给他想了个好去处。你不是挖了毛文龙的人吗?就是那个陈继盛。”
孙承宗抬眼看向他,眼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怅然。
“反正这个陈继盛跟毛文龙尿不到一个夜壶里面去,到你这里来倒是能发挥他的才能。”
钟擎貌似很随意的说道:
“得了陈继盛,你就把袁崇焕送给毛文龙好了,
反正这对儿活宝上辈子就是冤家,这辈子把他们放到一起,继续叫他们相爱相杀去。”
一旁的尤世功听得眼睛都直了,
着实被大当家这清奇的脑回路惊到,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钟擎却不管他,只顾着跟孙承宗掰扯:
“我想,这一世,袁崇焕失势,
他手里更没有了尚方宝剑,再也没有理由和机会去杀老毛了。
但以他的才能,总能治理好东江镇,
也能牵制住这个嚣张跋扈的毛文龙,让他不敢再肆意妄为。”
最后钟擎郑重的交代道:
“今后,你可要好好跟袁可立配合,这条北方的防线,终究是要靠你们撑起来的。”
孙承宗望着钟擎笃定的神色,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
“既如此,老夫晚间便去探望一下元素,将其中利害与他分说清楚。
待他伤势稍愈,我便修书一封给节寰(袁可立字),遣他去东江镇效力。”
他顿了顿,眉头又蹙了起来,
“那祖大寿……又当如何处置?”
钟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先晾着他。如今他折了一条腿,又失了权柄,还能翻起什么浪?
让他滚回祖家老宅养伤去。
这半年光景,足够你们重新梳理辽西防务了。
待他伤好,不妨许他个虚职高位,让他官复原职乃至更进一步也无妨。”
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我倒要看看,没了祖宽这等爪牙,兄弟子侄又被远远调开,
他一个光杆司令,还怎么经营他那铁桶般的祖家军!”
他看向孙承宗,语气转为决断:
“祖家那几个核心人物,祖大乐、祖可法、祖泽润他们,一个不留,全部调离辽西!
分散到大明各处卫所,云南、贵州、两广,哪里偏远扔哪里,绝不能让他们再抱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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