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赤壁之战/第295章/焚舟为幕,死士潜龙渡江/
子时过半,云脚压得更低。火在江心远处仍噼里啪啦地炸,像一群不肯睡的野兽;风从东南裹着潮湿的气,穿过桅阵与旗缝,吹得每一块盔甲都像要生出细细的毛刺。雾尚未全成,却在每一寸皮肤上长出了一层凉薄的汗。夜色像一张鼓到极紧的皮,要有人伸指在上轻轻一弹,这一夜就该裂开一道口子。
“焚舟为幕。”吕布站在首楼,手扶栏杆,语声不高,“用我们不要的船,替我们铺一面天幕;用他们再也回不去的路,替我们点灯。”
陈宫与贾诩对视一眼,齐齐拱手而应。
“选残船三百,分三层。”陈宫抬袖点示,“第一层置于暗线之后,近水轻焚,只出烟不出火;第二层在风口两侧,重油猛火,逼风上挑;第三层最外,取大船骨为架,置草裹、硝袋、桐油,间以湿幕压火——要的是烟幕,不要的是盲目。”
“潜龙。”贾诩接上,“以陷阵营、江盗水鬼为骨,混编三队:一为水下缚索,二为滩头封喉,三为林线断肋。每队各设‘锚心’三处,以铁钩、鹿角楔为齿,石笼为筋,锁住风口与泥脉。赵子龙以影骑为翼,不求杀,只求连。”
吕布点头:“甘宁,领水鬼三十,入水为齿;高顺,选死士百二十,以牛皮湿幕披身,从右湾潜渡;魏延、黄忠,分坐骨路两侧,遇影不缠,遇旗只剪;子龙,影从雾外,不入泥心。文远——”
张辽倚桅上,肩头的布带被汗水打湿,血迹在暗处发亮。他的眼睛却极亮:“末将在。”
“你是眼。眼在上风,眼在高处。”吕布看着他,“别让它烧。”
张辽抱拳,笑了一笑:“末将不敢眨。”
号令一一落定,鼓声未起,江面已动。并州匠作在甲板上像蚂蚁一般忙碌,火门、火伞、湿幕、石笼、鹿角楔、破链锥,一件件递过手。人手越忙,声音反而越小——杀人之前,静,才是兵的礼貌。
——
江面第一层焚舟很快点燃。那火不是放纵的,是被手里的术锁住了性子的火:油少,草湿,火不长牙,只吐烟。烟被风一兜,顺势向北压去,像一整面墨色的帷幕,从水面慢慢升起,去遮天、去挡月。第二层的火在两翼燃起,火舌不冲前,只往上卷,逼得风一抬,烟便被托起,向天里铺开;第三层的火延迟点燃,像乐曲最后一节压轴的鼓点,蓄了很久才落下,落下时“轰”的一响,寂静里的人心都跟着一颤。火海之外,江却黑得更深,像这夜另藏了一口无底的井,专收人心。
“幕成。”陈宫低语。
“潜龙。”吕布吐出两个字。
“下水!”甘宁压低声音,只一个音节,二十几道黑影便接连滑入江中。水像一口冰井,井沿上有火,井里有夜。甘宁咬着含铁的短啸管,牙齿轻轻一夹,气息从菖蒲芯里无声地吐出。他与水鬼潜入焚舟阴影下游动,江底的泥在脚背上擦出凉意,偶有断链、破桅横卧,像躲在夜里的骨。甘宁伸手摸了一下第一处“锚心”位置,桩已有人先插下,石笼也沉得稳,他把细铁链穿过鹿角楔的叉口,三绕两扣,一旋,“咔”的一声极轻,像把夜的一条脉扣住。
“第二锚。”甘宁在水里比了个手势。两名水鬼螺旋而上,从水面捞来一段烤得半焦的桅杆。桅杆上早打好孔,内塞油囊外裹湿布,油囊里掺了盐与硝,既要能点起火来,又要让火闷着走。桅杆与链缠成一束,像把水底的蛇绑上了刺。甘宁看它一眼,心里笑:这便是“潜龙”的鳞。龙不露头,露的是鳞;鳞若亮,头自不远。
滩头,陷阵营死士穿着牛皮湿幕,以膝为脚、以肘为手,贴着潮湿的泥一点一点往前挪。他们身上只带了手弩、骨刃、短钩与一段细索,连呼吸都用麻布裹着,免得白气冒出来。高顺走在最前,手拎一柄短锤,锤面裹皮,落地只发出闷闷的“噗”。他在滩头试探两步,泥脉软硬入掌,便在某处插下一根短桩,桩头刻了一个小小的“顺”字。死士们看见桩,就知道自己走的是筋,不是肉——筋能承,肉会陷。
“左翼两人,封喉。”高顺低声,声音像从泥里冒出来,“右翼三人,拉幕——第一幕先开三尺,待影过,再合。”
“喏。”
两名死士趴到滩喉,手指在泥下摸索,果然摸到一条细细的掣索。那是曹军自埋的,专门绊追兵的。他们不动声色,先在索旁埋下一个“齿”,齿是鹿角楔,头上刻了“兴霸”的粗字;再把索头轻轻挑起半寸,以草根掩住,虚置一陷。再右边三人抬起第一面湿幕,湿幕上滴着水,盐渍在边缘一圈发白。幕一抬,风就像被一只手轻轻按住喉咙,哑了一瞬。
“子龙。”吕布压声。
“在。”赵云的影从烟幕外掠过,轻骑列成斜线,马口都裹了湿布,铁蹄缠麻,踏在泥上几乎不响。他们沿焚舟边缘走,像夜里一群没有影子的鱼。赵云枪尖低垂,只在某些地方轻轻一挑,挑的不是人,是小旗,是路边放哨扎在地上的桩。他不去破阵,他只去“改节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重生三国:吕布,一戟破万法请大家收藏:(m.2yq.org)重生三国:吕布,一戟破万法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