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以防万一。”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她的手心,带着一种诀别的意味。
林晚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匕首,又抬头看着沈砚苍白却坚毅的脸庞,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不……我不进去!”她猛地摇头,声音哽咽,“要死就死在一起!我不能一个人躲起来!”
让她一个人躲进这个冰冷的铁棺材,听着他们在外面战斗、死亡?她做不到!
“听话!”沈砚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甚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焦躁,他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感到疼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几乎是在低吼,“你不是累赘!你是‘钥匙’!你活着,比我们所有人都活着更重要!明白吗?!”
钥匙!又是这个词!
但这一次,林晚没有感到被物化的冰冷,反而从中听出了一种沉重到极致的、近乎绝望的托付。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逼她活下去。
泪水模糊了视线,林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肩上的血迹因为激动的动作再次洇开,他的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却又深处藏着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决绝。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外面,沉重的撞击声和隐约的爆炸声越来越清晰,整个安全屋都在微微震动!雷昊的怒吼和阿哲焦急的汇报声被淹没在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中!
“没时间了!快进去!”沈砚猛地将她往暗格里一推!
林晚踉跄着跌入那冰冷的狭小空间。
就在她回头的瞬间,她看到沈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不容置疑的命令,有深沉的嘱托,有一闪而过的、她无法读懂的巨大痛苦,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彻底掩盖的……不舍?
下一秒,厚重的金属门在她面前猛地合拢!
“不——!沈砚!”林晚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疯狂地拍打着冰冷的门板,但外面只剩下更加剧烈的爆炸声、枪声和模糊的嘶吼!
黑暗和绝对的寂静瞬间将她吞噬,只有门板传来的可怕震动和隐约的声响,提醒着外面正在发生的惨烈战斗。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剧烈震动的门板,紧紧握着那把冰冷的匕首,泪水汹涌而出,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说,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外面的声音时而激烈,时而沉寂,每一次沉寂都让林晚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
突然!
一声极其剧烈、仿佛就在门外的爆炸声猛地响起!震得整个暗格都剧烈摇晃,头顶簌簌落下灰尘!
紧接着,一切声响都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静。
比之前的任何嘈杂都更令人恐惧。
林晚的心脏骤然缩紧,巨大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拼命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和血液流动的声音。
结束了?
战斗……结束了吗?
他们……怎么样了?
沈砚……他还好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她的脑海,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不……不会的……
就在她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吞噬之时——
“叩……叩叩……”
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敲击声,突然从门板上传来!
那敲击声带着一种独特的、熟悉的节奏——三短,一长,一短。
是沈砚之前用过的信号!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吗?!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瞬间从地狱被拉回人间!他还活着?!他赢了?!
巨大的喜悦和希望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门边,想也不想就要去转动那个内部阀门!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阀门的瞬间——
她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不对!
沈砚说过……除非确认是“守夜人”的特定救援信号……
这个敲击声……虽然熟悉,但真的是他吗?战斗刚刚结束,外面情况未知,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来敲门?而且……这敲击声……似乎比记忆中的更加……急促和……用力一点?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万一是陷阱呢?万一是敌人模仿的信号呢?
老烟斗的警告言犹在耳——“钓鱼”陷阱!
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希望和怀疑在她心中疯狂拉扯,几乎要将她撕裂。
门外的敲击声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里面为什么没有反应。
随即,敲击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更加急促,更加用力,甚至还夹杂着一种……仿佛用指甲刮擦金属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噪音。
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求救,反而更像是一种……不耐烦的催促?或者说……是某种试图强行闯入的前奏?
林晚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蜷缩在门后,全身冰冷,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手指,颤抖着,握紧了怀中那把冰冷的匕首。
刃尖的寒意,刺透衣料,抵在她心口。
仿佛是她此刻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依靠。
门外,那急促而不耐的敲击声,还在持续。
一声声,敲打在冰冷的金属门上。
也敲打在她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黑暗中,只剩下她绝望而无声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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