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的最后一个词。
是绝望中的呼号？还是...一丝渺茫的指引？
苏婉也看着屏幕，脸色变幻不定，显然也陷入了极致的挣扎。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每一秒都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最终，林晚缓缓地抬起了手。
她的指尖因为紧张和悲伤而颤抖得厉害，但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澈和坚定。
她想起了他那句“活下去”。
想起了他笔记本上那句“她像一道划破永夜的光”。
想起了他沉默的守护和笨拙的回应。
如果他用生命发出的最后一个词是“曙光”，那么她就不能让这一切结束在冰冷的“余烬”里。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前面是更深的深渊。
她也要知道答案。
她的指尖，毅然决然地，落在了触摸屏那个冰冷的——
【是】之上。
点击下去的瞬间，仿佛有微弱的电流从“鸦羽”上传来，刺痛了她的指尖。
屏幕上的对话框消失了。
整个主控电脑屏幕猛地黑了下去！
就在她们以为设备彻底烧毁之时——
一行行白色的、如同墓碑上刻印般的代码，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自动滚动起来！
【最终协议：“余烬”已确认启动。】 【权限验证通过。身份确认：林晚（关联密钥：“鸦羽”）】 【开始执行最终指令序列...】 【指令一：释放所有“守夜人”核心数据库原始备份（未加密版本）。释放节点：全球互联网匿名节点（清单附后）。】 【指令二：激活并释放“寒鸦”最终日志及所有任务记录（完整版）。】 【指令三：向所有残留“守夜人”单元及关联方发送最高优先级解密密钥及最终指令：“黎明已至，各自前行。”】 【指令四：启动...（数据损坏）...物理坐标...（数据损坏）...安全屋...“曙光”...】 【指令五：...（数据流混乱）...生命...信号...重定向...尝试...（强烈干扰）...失败...】 【最终指令执行完毕。】 【所有连接中断。此终端即将永久关闭。】 【愿光明...照亮...前行之路...】
代码滚动到最后，屏幕猛地一闪，彻底归于黑暗。所有设备的指示灯同时熄灭。
地下室里，最后的光源消失了。
真正的、绝对的黑暗降临。
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证明着时间仍在流逝。
“他...”苏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巨大的震撼和茫然，“他早就计划好了...‘余烬’不是毁灭...是...是最后的馈赠和...解放？”
释放所有原始数据！公布所有记录！这意味着“夜枭”将再无秘密可言！意味着无数被掩盖的真相将暴露在阳光之下！
而那最后的指令——“黎明已至，各自前行”。这不再是战斗的号角，而是...解散的通知？是放所有还活着的人自由？
还有那残缺的指令四...“物理坐标...安全屋...‘曙光’...” 这难道就是他最后那个心跳密码的含义？他留下了另一个安全屋的坐标？名字就叫“曙光”？
而指令五...那混乱的数据流...“生命信号重定向尝试”...又是什么？！他难道还做了别的备份？！失败了？！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冲击着两人刚刚经历巨大悲痛后近乎麻木的神经。
林晚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在黑暗中大口地喘息，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原来，他连自己的死亡，都算计了进去，都变成了计划的一部分。
他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彻底撕开了黑暗的天幕，为他们，或许也为无数像他们一样的人，争得了一个或许能见到“曙光”的可能。
“曙光”...
她喃喃地念着这个词，掌心紧紧攥着那枚仿佛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电流刺痛的“鸦羽”。
就在这时。
在绝对黑暗的寂静中。
在她几乎以为只是自己心跳回声的幻觉里。
掌心的“鸦羽”。
极其极其微弱地。
温热了一下。
像灰烬中，陡然亮起的。
一粒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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