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水幕,将整个废弃校园笼罩在一片朦胧与喧嚣之中。教室里,因这暴雨而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雨水敲打万物和偶尔从破损窗户飘进来的、带着泥土气息的凉风。
林晚终究是累极了,靠着墙壁,抱着膝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睡得很不安稳,梦中交织着枪声、下坠的失重感,以及沈砚肩上那片刺目的血红。
她是被一阵压抑的、极力忍着的闷哼声惊醒的。
猛地睁开眼,教室里依旧昏暗,只有远处天际偶尔划过一道闪电,短暂地照亮片刻。她循声望去,心脏骤然收紧。
沈砚依旧靠坐在门边的墙上,但头微微后仰,抵着冰冷的墙壁,双眼紧闭,眉头锁死,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按在左肩的伤口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在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显然,伤口的剧痛让他即使在短暂的休息中也无法安宁。
林晚立刻清醒过来,所有睡意不翼而飞。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急切:“沈砚?是不是很疼?”
听到她的声音,沈砚猛地睁开眼,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和痛楚迅速被惯有的警惕与冷硬覆盖。他松开按着伤口的手,动作有些僵硬地试图坐直身体,声音沙哑:“没事。”
“你这样子哪里像没事!”林晚又急又气,也顾不上之前那点微妙的尴尬了。她伸手想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却被他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他的手抬到一半,似乎想格挡,又因牵动伤口而闷哼一声,动作顿住。
林晚的手悬在半空,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更加苍白的脸,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收回手,语气放缓,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你在发烧。伤口必须重新处理一下,这样硬扛着不行。”
她不等他拒绝,转身拿过背包,掏出里面最后半瓶消毒水和仅剩的干净纱布。“医疗包里的东西不多了,但至少得清理一下,防止感染加重。”
沈砚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和她那双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执拗的眼睛,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他沉默地靠在墙上,算是默许了她的干预。
这一次,林晚的动作熟练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之前包扎的纱布,当看到下面红肿更甚、渗出液也带着一丝浑浊的伤口时,她的心沉了沉。
“可能……有点发炎了。”她低声说,用沾了消毒水的棉签,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周围。她能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的绷紧和压抑的呼吸。
“疼的话……可以说出来。”她忍不住小声说,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沈砚没有吭声,只是闭上了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肮脏的地面上。
林晚不再说话,专注地处理着伤口。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尽量不加重他的痛苦。空气中只剩下棉签擦拭伤口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哗啦啦的雨声。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也为了驱散自己心中的不安,林晚轻声问道。
沈砚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因为忍痛而有些低沉:“等雨停。找机会……离开这片山区。”
“去找周师傅吗?”林晚抬起头,充满希望地问。
沈砚的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雨夜,眼神深邃:“先确定他的下落。但这里……不能久留。”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判断,林晚知道他是对的。那些追杀他们的人,绝不会因为一场雨就放弃。
处理完伤口,重新包扎好。林晚看着那再次被鲜血微微浸染的纱布,忧心忡忡。“我们的药快用完了,你得尽快得到正规的治疗。”
“嗯。”沈砚低低应了一声,重新靠回墙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节省下来。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但这一次的沉默,似乎少了些之前的疏离,多了一丝并肩作战后的疲惫与……依靠。
林晚坐回他对面,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借着偶尔闪过的电光,仔细端详着上面的齿轮与鸟羽刻痕。
“这个盒子……到底藏着什么?”她像是在问沈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些人拼了命也要得到它。”
沈砚的目光也落在那个盒子上,眼神复杂。“钥匙。”他吐出两个字。
林晚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抬起头:“你说过,U盘是‘钥匙’,但这个盒子……它本身不像钥匙,里面装的,会是更重要的东西吗?”
沈砚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她被雨水和泪水弄花的脸,看着她专注研究金属盒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和她因为寒冷而微微蜷缩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缥缈:“可能……是答案。”
“答案?”林晚不解。
“关于Novatech……关于‘守夜人’……”沈砚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或许……也关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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