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界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滞重。天穹上被道鸣叩出的涟漪缓缓平复,南方大泽上惑乱心神的红尘画卷早已消散无形,西方灵眼中窃道的蛛网丝线枯萎断裂,北方丘陵上空扭曲愿力的信火也已熄灭。战斗似乎结束了,可留下的创痕,却深深烙印在世界的肌理中。
刘云轩盘坐于青莲之下,面色苍白如纸,七窍渗出的淡金色血痕已干涸,在脸颊上留下刺目的印记。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苏婉守在一旁,以创世之力化作涓涓细流,滋养他枯竭的经脉与受损的神魂,俏脸绷紧,眼中是掩不住的心疼与后怕。林念源倚着一块青石,竹笛横在膝头,笛身布满细密裂痕,他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内腑剧痛,却仍勉力调息,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境界。
青原上,村民们东倒西歪,许多人直接昏厥过去,即便醒着的也神色萎靡,眼神空洞。老村长勉强挂着锄头站立,望着龟裂的田垄、倒伏的庄稼、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令人心悸的法则余波,老泪纵横,却咬着牙没有哭出声。这一战,他们付出了太多。那凝聚众人心念燃起的“心火”,虽逼退了香火道的侵蚀,却也几乎烧干了他们积攒的愿力与精神,不少人神魂受创,需漫长时日将养。
混沌青莲依旧擎天而立,莲叶却不如往日那般莹润有光,边缘处甚至出现了几处不易察觉的焦黄卷曲。莲心处清辉暗淡,吞吐天地灵机的韵律也迟滞了许多。莲心砚静静悬浮在刘云轩身前,砚身那混沌色的光泽黯淡了大半,砚池中的氤氲之气旋转缓慢,仿佛也耗尽了力气。砚老的声音再未响起,似陷入了深沉的沉寂。
胜利了吗?勉强算是。强敌暂退,界壁未破,根本犹在。但代价,惨重得让人窒息。
然而,真正的危机,往往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酝酿。
三日后,刘云轩自深度入定中幽幽转醒。眼眸睁开,少了往日星河般的璀璨,多了几分沉郁与疲惫,但深处那点不灭的坚毅,却更加凝实。他未先调息,而是第一时间将心神沉入莲心界本源。
“果然……” 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沙哑。
“云轩,如何?”苏婉急忙问道,玉手微微颤抖。
“道伤。”刘云轩言简意赅,抬手指向天穹、大地、乃至虚空无形处,“非是实体创伤,而是规则层面的‘蚀痕’。那四方势力,退走前皆留了‘后手’。”
他指尖凝聚一点微光,凌空虚划。光芒过处,虚空中浮现出常人难以察觉的、细微扭曲的纹路。这些纹路颜色各异,性质不同,却如同附骨之疽,深深嵌入莲心界的天地法则之中。
“东方,道鸣之伤。”刘云轩指向天穹高处,那里有几道近乎透明的、琴弦震颤般的涟漪痕迹,虽不再扩散,却顽固地滞留着,微微干扰着天地灵气的自然流转与日月星辰(青莲清辉所化)的运行轨迹,使得世界整体的“韵律”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杂音”。“此伤不除,天长日久,我界法则运转将渐生窒碍,修行之人易生心魔,万物生长或有悖逆常理之处。”
“南方,红尘之蚀。”他又指向云梦大泽及周边地域。那些地方,景物看似无恙,细观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虚浮”感。草木依旧青翠,水波依旧荡漾,但总觉得少了点“真”味,多了几分“戏”感。仿佛这片山水,成了某个宏大剧本中不起眼的布景,失去了最本真的灵动。“红尘道力侵染,于无声处扭曲真实与虚幻的界限。久处其中,生灵心性易被潜移默化,分不清何为真心,何为戏念,最终或沉沦于自身情绪编织的幻梦,或成为他人笔下朦胧的角色。”
“西方,窃道之痕。”刘云轩目光转向万壑灵山。几处被苏婉果断自爆灵眼以阻隔侵蚀的地方,山体黯淡,灵机断绝,如同美丽的画卷被硬生生剜去几块,露出下面苍白粗糙的“纸底”。但这并非最严重的。严重的是,那些被“摹道之蛛”丝线侵入过、又被苏婉封印后引爆的区域,残留着极其隐晦的、不断“复制”与“拟态”周围完好法则的痕迹。它们像潜伏的病毒,缓慢地、悄无声息地“学习”并“替换”着莲心界原有的道则,若不根除,假以时日,这片天地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替换成另一套似是而非、却受制于人的法则体系。
“北方,信毒之种。”最后,刘云轩看向青原,看向每一个村民,眼中闪过痛惜。那香火道以愿力为媒介种下的“信毒”,并未随其退走而完全消散。它化作了无形的种子,深植于部分心神受损、愿力燃烧过度的村民潜意识深处。平时蛰伏,一旦遇到类似的愿力操控、信仰鼓吹,或者自身心志出现巨大动摇,这种子就可能被引动,轻则使人偏执盲从,重则愿力反噬,神魂俱灭。更可怕的是,这种“信毒”具备传染性,可通过紧密的愿力连接、血脉亲情或长期共处悄然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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