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午后的暖阳,如同融化的蜂蜜,稠密而慷慨地流淌在实验高中的每一个角落。它穿过教学楼高大的玻璃窗,在走廊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它跃上梧桐树光秃的枝桠,给那些遒劲的线条镀上温暖的金边;它甚至钻进教学楼之间的缝隙,在背阴处也努力留下些微的温度。整个校园仿佛浸泡在这慵懒而明亮的金色液体里,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悬浮在时光中的金色精灵。
夏语独自走在从综合楼返回高一教学楼的路上。他的脚步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沉思者特有的沉重感。暖阳照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上,却未能驱散那层笼罩其上的淡淡阴霾。
脑海里反复盘旋的,依然是那个棘手的问题——如何绕过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以宁副校长,为文学社争取到多媒体教室的使用权?
张翠红老师答应帮忙打听,这固然是个好消息,但结果如何仍是未知数。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当社团的发展计划、期末的表彰大会、乃至社员们的期待都与此紧密相连的时候。夏语不喜欢这种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的被动感,他习惯掌控,习惯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解决问题。
可是这一次,面对学校行政体系的壁垒,他第一次感到有些无力。直接找校长?张老师的严厉警告犹在耳边。通过杨霄雨老师继续尝试?似乎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那么,还能有什么合法合规的途径呢?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大脑高速运转着,分析着每一种可能性和潜在的风险。阳光如此明亮,周遭的一切——远处操场上体育课的哨声、走廊尽头隐约的谈笑声、甚至自己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响——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隔绝开来,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在眼前的路上,而是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那里仿佛有无数条纵横交错的线,连接着不同的选择和未知的结果。
就在这时——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短促而惊慌的“啊!”,夏语前进的脚步被一股柔软的阻力硬生生地截停了。
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身体因为碰撞的本能反应微微后仰,但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右手已经下意识地、迅速地伸了出去,准确地抓住了那个即将因为反作用力而后倾倒的身影。
触手之处,是校服外套柔软的布料,以及布料下纤细手臂传来的温度和轻微的颤抖。
夏语连忙抬起头,定睛看向被自己撞到的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扎得一丝不苟、圆润可爱的丸子头,乌黑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接着,是校服外套拉链位置别着的那枚小小的、黄色的“哈哈笑脸”圆形胸章,那夸张的笑脸在此刻显得有些滑稽。最后,他才看清那张因为突如其来的碰撞而写满惊愕和些许疼痛的小圆脸——白皙的皮肤,圆润的下巴,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微微颤动。
是林晚。
文学社记者部的部长,那个总是安静腼腆、做事却异常认真细致的女孩子。
此刻,她显然被撞得不轻。虽然夏语及时拉住了她,避免了摔倒在地的狼狈,但她还是因为冲击力向后踉跄了两三步,身体重心不稳,全靠夏语那只及时伸出的手支撑着才没有跌倒。她的脸颊因为惊吓和可能的疼痛而泛起了红晕,呼吸也有些急促,手里拿着的笔记本和笔差点脱手。
夏语的心瞬间揪了一下,涌起强烈的歉意。他连忙用力将她扶稳,确保她完全站定后,才松开手,但目光依旧紧紧锁在她脸上,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自责。
“你没事吧?”他开口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异常轻柔,如同怕惊扰一只受惊的小鹿。午后的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却也让他的表情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清澈而充满歉意,清晰地映出林晚有些慌乱的身影。
林晚站稳身形,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胸口——刚才夏语的肩膀似乎撞到了那里,虽然隔着厚厚的冬衣,但冲击感依然明显。当她抬起头,迎上夏语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的温柔目光时,本就因惊吓而泛红的脸颊,瞬间如同被点燃的晚霞,“刷”地一下红了个透彻,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太近了……
她能清晰地看见夏语额前被阳光照得发亮的碎发,能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宇间那抹尚未散去的忧虑,能看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一股混合着羞涩、慌乱和一丝莫名悸动的热流瞬间席卷了她,让她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没……没,没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紧张和结巴,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在采访中虽然腼腆但逻辑清晰的记者部部长。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夏语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笔记本。
夏语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除了脸红得厉害,似乎没有其他不适,但心中的歉意并未减少。他再次轻声确认,语气更加温和:“真的没事吗?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没看路……有没有撞疼你哪里?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回想了一下碰撞的瞬间,似乎自己的肩膀碰到了她的……想到这里,他也有点尴尬,耳根微微发热,但目光依旧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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