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霸天脸上的惊惧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更加疯狂、怨毒乃至一丝歇斯底里的狰狞所取代。潘二郎手中那完成蜕变的修罗剑,散发出内敛却更显恐怖的阴阳相济气息,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近乎实质的死亡威胁。他深知,若让潘二郎彻底稳固这新生剑道,自己多年筹谋、甚至不惜与魔魂融合所获得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是你逼我的!潘!二!郎!” 宫霸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如同受伤濒死凶兽般的凄厉咆哮,阴影下的双目赤红如血,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周身原本汹涌澎湃的太阴煞气不再弥漫扩散,而是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如同百川倒灌,疯狂地向其身后那尊一直矗立、散发着滔天凶煞之气的玄冰魔傀汇聚!
“以吾之躯,纳魔之魂!太阴为引,冰魔重生!融!”
随着他蕴含着无尽怨毒与决绝的嘶吼,那尊高达三丈、通体由幽蓝玄冰构成、眼窝燃烧惨白魂火的玄冰魔傀,巨大的身躯轰然炸裂!但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是化作一股精纯至极、漆黑如墨、粘稠如液、其中仿佛有无数痛苦扭曲面孔挣扎咆哮的本源魔气洪流!这股洪流散发出极致的冰寒与毁灭意志,如同找到了归宿的冥河,发出震耳欲聋的鬼哭神嚎之音,疯狂地涌向宫霸天,从其七窍、周身毛孔,乃至灵魂深处,强行涌入!
“呃啊啊啊——!!!”
宫霸天发出了痛苦与某种扭曲快感交织的、非人的凄厉长嚎!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恐怖的畸变: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脆响,身形急剧膨胀、扭曲,撑破了玄黑龙袍,皮肤表面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般冰冷光泽的漆黑鳞甲,关节处刺出狰狞的惨白骨刺,头颅两侧甚至凸起了两个扭曲的、未成形的魔角虚影!他的面容在阴影与冰晶之间疯狂闪烁,时而保持人形,时而浮现出冰魔那狰狞的轮廓,整个人的气息节节攀升,变得混乱、暴虐、充满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毁灭意志,仿佛一尊刚从九幽炼狱爬出的灭世魔神!其散发出的威压混合了极寒与死寂,让整座巨大的玄冰台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台面寸寸龟裂,寒气将空气都冻结成了实质的冰晶尘埃!
“能逼本座与这上古冰魔残魂彻底融合,放弃人身,化身半魔!潘二郎,你足以自傲了!” 宫霸天(或者说此刻已难分彼此的冰魔宫霸天)的声音变得重叠而沙哑,如同万千冤魂在齐声嘶鸣,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异,“但,一切到此为止了!这超越凡俗、触摸法则边缘的力量,将送你,以及所有胆敢反抗的蝼蚁,一同归寂!玄冥……灭世枪!”
他猛地抬起已化为覆盖着漆黑鳞甲、指尖锋利如刀的魔爪,虚空一握!无尽的太阴煞气与冰魔本源疯狂汇聚,在其掌心凝聚成一柄长达十丈、通体漆黑、枪身缠绕着无数痛苦哀嚎魂影、枪尖一点幽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恐怖冰枪!冰枪成型的刹那,周遭空间都剧烈扭曲,光线暗淡,仿佛连这片天地都在畏惧这柄灭世之兵!枪尖遥指潘二郎,毁灭性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巨网,封锁了四方虚空!
面对这如同远古魔神降世、欲要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威压,潘二郎的神色却呈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仿佛暴风眼中心那片诡异的安宁。宫霸天与冰魔残魂的彻底融合,气息固然暴涨至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但那力量充满了驳杂、混乱、失控与疯狂的迹象,是强行吞噬、掠夺而来的力量,远不如自己历经心魔考验、阴阳调和、刚刚领悟的剑道那般圆融通透、根基稳固。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并非畏惧这毁天灭地的攻势,亦非托大,而是要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乃至灵魂,都彻底沉入那玄妙不可言的“剑心”境界之中,去迎接、去驾驭这最终极的考验。
外界,是冰魔宫霸天凝聚灭世魔枪带来的、足以让灵魂冻结的恐怖压力;体内,是初步驯服却依旧如同洪荒猛兽般蛰伏、蠢蠢欲动的修罗戮魂煞,它们既是巨大的威胁,也是此刻可供驱使的、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源泉;怀中,贤王秘钥持续散发着温和而深邃的混沌光芒,如同最可靠的灯塔与调和剂,引导着力量的流转;而最深处的核心,则是他历经磨难、百死无悔、愈发璀璨坚定的“守护”信念——守护身后那双饱含担忧与信任的明眸,守护雪国那片安宁的土地,守护这天下苍生对太平盛世的微弱期盼!
这一切——外部的毁灭压力,内部的狂暴能量,温和的引导,坚定的信念——在他那澄澈如镜、却又浩瀚如星海的“心湖”之中,疯狂地交汇、碰撞、激荡、最终……开始了一种奇妙的融合。他不再刻意去区分何为至精至纯的混元真气,何为凌厉无匹的修罗剑气,何为坚定不移的武道意志,何为洞彻本质的明澈剑心。这些原本泾渭分明的力量与境界,在此刻生死一线的终极压力下,界限开始模糊,彼此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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