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林峰的耳朵里只剩下一种尖锐的嗡鸣,像是无数只蝉在他的脑子里嘶叫。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瀑布的水幕,对面的岩壁,河滩上的卵石,都扭曲成了模糊的色块。
浓烟和火焰从许三多刚才所在的位置冲天而起,带着一股刺鼻的硝烟和焦土的味道,狠狠地灌进了他的鼻腔。
“三多!”
林峰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声音被他自己耳朵里的嗡鸣吞噬,听不真切。他想站起来,想冲过去,但高烧带来的虚弱和爆炸的冲击让他双腿发软,整个人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岩壁上。
剧痛从后背传来,却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林峰!你怎么样?许三多他……”吴哲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被刚才的爆炸吓得魂不附体。
“闭嘴!”林峰的眼睛红得吓人,他一把抓住吴哲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还没死!战斗还没结束!拿起你的枪!”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地砸进了吴哲混乱的脑子里。
“可是……可是他们有火箭筒!我们……”
“他们现在没空换弹药!”林峰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火力压制!给我争取时间!快!”
他不再理会吴哲,而是用枪托支撑着身体,将95式步枪架在射击孔上。高烧让他的手臂抖得厉害,准星在视野里不停地画着圈。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刺痛和血腥味让他强行集中了精神。
对面的卵石滩上,那几个黑衣买家正准备重新组织火力,而『狼』,那个罪魁祸首,正因为同伴的死亡和买家的背叛而陷入一种癫狂的愤怒。
“砰!”
林峰开火了。
子弹精准地打在一名买家脚前的石头上,溅起的碎石让那人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砰!砰!”
又是两枪,分别压制了另外两名敌人的位置。他的射击并不追求毙敌,而是用最节省弹药的方式,打乱对方的进攻节奏,制造最大的心理压力。
“吴哲!你的左手边,十点钟方向那块石头后面!打!”林峰嘶吼着,同时扣动扳机,一发子弹擦着『狼』的头皮飞了过去。
被林峰的吼声惊醒,吴哲总算反应过来,他颤抖着举起88狙,胡乱地朝着林峰说的方向开了一枪。
子弹打飞了,但枪声却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哒哒哒哒——!
买家凶猛的火力立刻朝着吴哲的位置倾泻而来,子弹打得岩壁火星四溅。
“妈的!换位置!快!”林峰吼道。
他知道,自己必须把所有的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才能给吴哲创造机会。他探出半个身子,对着那个扛火箭筒的家伙,就是一个短点射!
对方吃了一惊,连忙翻滚躲避。
就在这片刻的混乱之中,『狼』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贪婪。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银色手提箱,又看了一眼正在交火的双方。
他知道,交易已经完了。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带着这东西活下去!
他一个饿虎扑食,抓起地上的箱子,头也不回地就朝着下游的密林狂奔而去。
“他要跑!箱子!”买家的头领发现了『狼』的意图,立刻暴怒地吼道,“别管那边的狙击手!分两个人去追!东西不能丢!”
瞬间,战场上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两名买家放弃了对涵洞的压制,转身朝着『狼』逃跑的方向追去,一边追一边开火。而剩下的两人,则继续和林峰、吴哲对射,试图拖住他们。
三方混战的局面,就此形成。
“林峰!我们怎么办?追还是不追?”吴哲一边躲避着子弹,一边大声问。
林峰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片被浓烟笼罩的爆炸区域。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三多……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从滚滚的浓烟中走了出来。
那人浑身漆黑,作战服被炸得破破烂烂,脸上、手上全是泥土和血污,只有一双眼睛,在硝烟中亮得惊人。
是许三多!
他没死!
“三多!”吴哲惊喜地叫出声来。
林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瞬,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涌上大脑,让他差点再次倒下。他用尽力气稳住身形,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
卵石滩上,许三多晃了晃脑袋,似乎还没从剧烈的爆炸中缓过神来。他看到了正在交火的战场,看到了被火力压制在涵洞里的林峰和吴哲,也看到了那两个正在追击『狼』的买家。
其中一名买家,距离吴哲所在的侧翼射击孔最近。他正一边移动,一边用手里的自动步枪对吴哲进行断续的射击,让吴哲抬不起头来。
许三多的眼神变了。
那种属于新兵的茫然和无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原始的、被激怒的野兽般的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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