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暃在房间里又静坐了十几个小时。从午后到日暮,再到夜色渐浓,他始终保持着冥想的姿势,双腿盘坐于床榻之上,双手结印置于腹前,呼吸悠长而平稳。体内的星力如同涓涓细流,在经脉中缓缓游走,每一次循环,都让他受损的肌理多一分修复,让疲惫的精神多一分清明。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起初是橘红色的晚霞铺满西天,渐渐被靛蓝色的夜幕取代,最后,稀疏的星辰在天际亮起,像是被打翻的碎钻,洒在墨色的绸缎上。迎客楼的灯笼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透过窗纸,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将沐暃静坐的身影拉得很长,透着一种与周遭喧嚣隔绝的宁静。
当他缓缓收功,睁开双眼时,眸底闪过一丝淡淡的青光,随即隐去。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抬手按了按肩膀——那里的酸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虽然还不能动用太强的星力,寻常活动却已无碍。
“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沐暃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十几个小时的冥想,不仅让身体得到了休养,更让他对《五体凝气诀》有了一丝新的领悟,星力运转的轨迹似乎比以往更流畅了些。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清哲探着脑袋钻了进来。少年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看到沐暃已经结束冥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就含混不清地喊道:“沐暃,沐暃!”
沐暃抬眸望去,只见清哲快步跑到床边,把剩下的桂花糕塞进怀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脸上写满了兴奋:“你看外面,天都黑透啦!”
他说着,跑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指着外面的街道:“你看,街上的灯都亮了,人可多了,这正是去酒吧的好时机!”
沐暃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窗外果然已是灯火阑珊。迎客楼外的街道上,灯笼与店铺的灯火交相辉映,将青石板路照得如同白昼,行人摩肩接踵,欢声笑语隔着窗纸传进来,带着夜晚特有的热闹与慵懒。
他沉吟了片刻,心里还有些犹豫。毕竟清虞缨若是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可转念一想,清哲盼了这么久,而且自己也确实对那个叫“酒吧”的地方有些好奇,便点了点头:“好。”
“真的?”清哲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眼睛瞪得溜圆,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别等会儿人太多了!”
他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沐暃的胳膊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沐暃被他拉得一个趔趄,无奈地笑了笑,顺手拿起搭在床边的外衣穿上,跟着他快步下楼。
两人穿过迎客楼的大堂,店小二正忙着招呼晚归的客人,看到他们,笑着点了点头:“两位小哥这是要出去啊?”
“嗯,出去走走!”清哲脆生生地应着,拉着沐暃快步走出了酒店大门。
刚一出门,夜晚的凉风就扑面而来,带着街道上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酒气,比房间里多了几分鲜活的烟火气。街道上果然比白天还要热闹,小贩推着车穿梭在人群中,吆喝着卖糖画、冰糖葫芦,酒肆的窗户大开着,里面传来划拳声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声,还有穿着华服的男女并肩而行,笑语盈盈。
“哇,好热闹啊!”清哲兴奋地东张西望,小手紧紧拉着沐暃的手腕,生怕在人群中走散,“快跟我来,酒吧就在前面不远!”
他熟门熟路地拉着沐暃钻进人群,灵活地避开迎面而来的行人。沐暃被他拖着往前走,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好奇。他从小在山村长大,后来又在修炼宗门待了许久,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夜晚街市,只觉得新鲜又有趣。
“你说的酒吧在那里吗?”沐暃看着前方不远处一片格外明亮的区域,那里的灯火比别处更璀璨,隐约还能听到悠扬的乐曲声。
“没错!”清哲用力点头,指了指那片光亮,“就在前面那条街的拐角,我们快过去吧!”
他拉着沐暃加快了脚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条相对宽阔的街道口。这里的马车和行人都多了起来,他们等了片刻,趁着车流的间隙,快步穿过了马路。
对面的街道比刚才的更繁华,两侧的店铺大多挂着精致的灯笼,卖的多是些新奇的玩意儿和成衣首饰。清哲拉着沐暃又往前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穿过一条挂满彩色绸带的小巷,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两层高的建筑出现在眼前,门口挂着两盏巨大的琉璃灯,光芒璀璨,将门前的空地照得如同白昼。建筑的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白字的牌匾,上面用圆润的字体写着“酒吧”二字,字体边缘还镶着细碎的光珠,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到了!”清哲停下脚步,仰着小脸看着那块牌匾,眼睛里满是向往。
沐暃也抬起头,望着那发光的白色大字,又看了看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有穿着劲装的武者,有摇着折扇的公子,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放松的笑意。他忍不住喃喃道:“这里就是酒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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