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公里,在以前,坐长途大巴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李默却走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是他三十三年人生里最漫长、最艰难、也最绝望的一段路。
不会开车的弊端在复杂的路况下被无限放大。他只能以平均时速可能还不到十公里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这个庞然大物。这速度,真的只比步行快一点点,而且精神需要高度集中,比走路累得多。
离开铜市市区后没多久,手机里缓存的那点模糊地图就完全对不上号了。许多道路标识牌要么扭曲变形,要么被尘埃覆盖无法辨认,要么干脆就消失了。他完全是在靠蒙,靠着脑海里残存的、几年前外出打工时路过这条国道的零星记忆,一点一点地往天麻县的方向摸索。
而路况,更是噩梦。
核爆引发的地质变动是毁灭性的。山体滑坡随处可见,巨大的岩石和倾泻而下的泥土将公路拦腰截断,有的地方甚至整段路都被掩埋。他不得不一次次停下车,拿起放在车斗里的铁锹和撬棍,化身清道夫,一点一点地清理出一条勉强能让卡车通过的缝隙。
遇到那种一人多高、人力根本无法撼动的大石头,他就只能依靠这辆军用卡车的蛮力。挂上低速四驱档,油门踩到底,听着柴油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用坚硬的前保险杠一次次地撞击、推挤,直到把石头撞开或者挤到路边。每一次撞击都让他心惊肉跳,生怕车子就此报废。幸好,这部队的铁疙瘩足够皮实,虽然遍体鳞伤,但始终没有趴窝。
等到差不多能过去了,他才精疲力尽地爬回驾驶室,带着满身的尘土和汗水,继续前行。
更麻烦的是遇到桥梁断裂或者巨大的地裂。有一次,他沿着记忆中的国道走了半天,却发现前方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宽度超过十米的裂缝,彻底断绝了前路。他只能调头,试图寻找其他小路绕行,这一绕,可能就是一两天的时间浪费在错误的路径上,最后发现是死胡同,又得原路返回。
有一次,绕行一条狭窄的乡村公路时,卡车彻底被倒塌的房屋废墟卡住,进退不得。他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让卡车脱困。眼看天色渐暗,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放弃卡车。
他将卡车上最重要的物资:所剩不多的密封食物和瓶装水、那几套沉重的消防服、所有枪支弹药,以及那辆宝贵的电动车,一点点卸下来。然后,他咬着牙,凭借着一身干苦力练出来的力气,扛着那辆几百斤重的电动车,一步步在瓦砾和障碍物中艰难挪动,走了好几公里,才找到另一条可以通行的路,然后还得返回去,分批将其他物资搬运过来。
这个过程耗费了他巨大的体力和整整三天时间。当他最后看着那辆陪伴了他一段路程、如今却无法带走的军用卡车时,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它像是一个短暂的伙伴,最终还是被这残酷的世界留在了身后。
现在,他重新骑上了电动车。电量是他最担心的问题,他不敢一直骑,更多的是推着走,或者在有明显下坡路段时才稍微借助一下电力。
一个月后的今天,当他看到路边那块歪斜、布满污渍,但依稀能辨认出“芷江县”字样的路牌时,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记忆的碎片一点点浮现。以前坐大巴去市里打工,路过芷江县时,总会在这里的一个小休息区停下来,买点水,抽根烟。他知道,过了芷江县,再往前八十公里,就是天麻县,就是他的家了!
走了一个月,才到这个芷江县。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电动车电量告急,他需要寻找充电的地方,也需要补充食物和水。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这个县城里,能不能找到更靠谱的交通工具,比如还能发动的汽车(虽然他开得烂),或者……他心底那微弱的希望再次燃起——活人。
他推着电动车,踏入了芷江县寂静无声的街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旁的废墟,耳朵竖起来,努力捕捉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希望,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依旧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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